說罷,轉身走出竹屋,半分痕跡也不曾留下。
謝盈不甚在意,指尖捏起那張信箋,展開,一目十行掃過其上字跡。
自他消失到此刻不過一日時間,妖王與魔尊已將三界掀得天翻地覆,如同兩隻沒有主人管束的瘋狗,完全失了理智。
遭受波及的修仙界自有怨言,前去四大仙門,誰知秋無際也早已躍躍欲試,只是被無雙殿的責任按捺住,丹雲宗少主不見人影,唯有江獻提劍去了妖界。
可無人知曉堂堂劍尊只是去搶一隻鴨子。
也無人知曉,讓那幾人掀翻了天都要找到的人此刻就在紫微峰裡,正準備安眠。
謝盈從矮榻上起身,轉身走入內室,脫下外衫時,突然頓住。
他的手搭在腰間,卻未曾摸到腰封。
腰封去哪了?
但此刻他倦怠得不想去想旁的事,並未多想,躺在榻上閉眼睡去。
次日清晨,他是被鴨子聒噪的聲音吵醒的。
“宿主!宿主!”
“嘎嘎嘎!嘎嘎!”
謝盈推開門,拎起門外不停撲騰翅膀的系統鴨,指尖正掐在鴨嗓子上,溫柔開口:“再吵,把你燉了好不好?”
“嗚嗚。”系統霎時委屈地直哭,“你都不知道我在妖界遭受到了什麽樣的迫害!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謝盈詭異地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只是一時半會想起來。
定是系統又從哪裡胡亂學來的。
“這麽委屈?”謝盈挑眉。
“王尋烏把我丟給了手底下的大妖,他們見我只會說人話不會化形,說我這樣沒用,以後肯定報答不了大王將我帶回妖界的恩情,就把我丟進鱷魚池裡,讓我修煉修煉。”
“若不是宿主讓江獻來救我,我就進鱷魚肚子了!”
“除了來救你,就沒有發生些別的?”謝盈問。
“江獻和王尋烏打起來了。”系統努力回憶,“王尋烏懷疑是江獻將宿主藏了起來,但是沒有證據,也找不到人,還差點被江獻強行熄滅了朱雀真火。”
“對了宿主,白允被王尋烏關起來了!我聽一個大妖說,就關在王宮的地牢裡,和那些被你騙進去的通緝犯關在一起呢。”
“宿主,你還打算去找主角受嗎?”系統猶豫道,“我感覺,他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聽你的話了。”
“宿主已經不能再復活第三次了……回家,就這麽重要麽?”
“如果宿主願意放棄,什麽主線什麽任務都不用再做,我可以一直陪宿主留在這裡。”
“養過貓麽?”謝盈垂眸,伸出指尖輕輕撫摸鴨子前胸光滑的羽毛。
系統鴨搖頭。
“並非所有的貓都會聽話,也並非所有的貓天生就會愛自己的主人。”
“如果你的貓被你戲耍過一次後就開始忤逆不聽話,親近旁人不親近你,該如何?”
系統兩眼呆滯:“那就,送給它親近的人唄?”
謝盈輕笑一聲,趁它不注意,拔下一根鴨毛捏在指尖把玩。
“錯了。”他漫不經心道,“你應該再養一隻貓。將寵愛與關注都給新貓,才能讓舊貓知道,只有擁有主人的關愛,它與流浪貓,才會有區別。”
謝盈用羽毛撓了撓系統鴨的鼻孔,勾唇輕笑,“知道了麽?笨系統。”
“你……你不準說我笨!”系統瞬間炸毛,“我要是笨,怎麽會匹配到宿主?肯定是因為我聰明!”
“不過……宿主你這是訓貓還是訓狗啊?我怎麽感覺都差不多啊……”
“訓狗哪裡需要這麽麻煩?”謝盈抬眸,瞥見台階下朝他走來的江獻,“狗不聽話,餓幾頓便老實了。”
青年站在台階下,黑色道袍包裹著寬肩窄腰,銀色長發幾乎與身後的雪色融為一體。
薄唇輕啟,音色和雪一樣淡薄,“師兄。”
“昨夜睡前,我傳了一封信給聽奉。”謝盈臉帶笑意,輕聲囑咐他,“他約莫今日會來滄瀾山尋我,不必攔他。”
江獻:“好。”
謝盈沒再和他說任何話,徑直繞過他朝外走去,正好撞上推開院門進來的李相憐。
“謝師叔,辰安!”李相憐手裡抱著一堆書,余光瞥見某道冷漠的背影,“誒,掌門師叔也在?”
“謝師叔,我怕你一人養傷太無聊,就去藏書樓尋了些近年來的遊記和話本,可以用來打發時間。”李相憐看著他,兩眼亮晶晶的。
“我正好有事尋你。”謝盈道,“昨夜貪杯,衣裳上染了酒氣,勞煩你取些熱水來。”
“哦……好的。”李相憐又看了眼疑似被冷落在身後的江獻。
他記得以前,掌門師叔還未繼任掌門之位時,只要是謝師叔的事都是親自包攬,絕不會假手於人,沉默又賢惠,根本不像在仙門百家面前那副冰冷的樣子。
就算昨日交代他,也只是因為有事不得不離開才讓他來紫微峰照看一二。
難道掌門師叔惹謝師叔不高興了?否則別說取熱水,就是伺候沐浴,掌門師叔肯定都心甘情願!
李相憐心裡的想法已經歪去了天際,默默離開了竹苑。
……
沐浴後,謝盈穿衣時,隨意瞥了眼身旁的銅鏡,又忽而頓住。
他背過身,扭頭去瞧,只見昨日被江獻吻過的傷口邊緣,居然有了愈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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