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被恐懼壓垮的時候。剩下的打手還來不及驚叫,就看見頭頂掠過一點青色,緊接著身邊的人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不到半刻鍾,追出來的十幾個打手只剩了最後一個。
他近乎癲狂地轉著圈掃視四周,手中握著的劍顫抖不已。然而四周確實一片死寂,靜得只聽得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
“滾出來!有本事別躲躲藏藏!你給我出來!”
他憤怒地大吼,更像是給自己壯膽。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點聲響。
那人像觸了電一樣飛快地轉身。江言一身青衣勁裝,左手的寬袖被一根青色的綁帶牢牢地裹住,右手的綁帶卻散下來,被握在他指尖。
“好。”
那聲線偏冷,或許是因為乾渴還摻雜了一絲沙啞,落在最後一個打手的耳邊卻像是惡魔的低語。
打手最後一刻看見的,是如劍一般飛出的綢帶,像是有靈魂一般纏在他脖頸。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打手隻來得及想,原來這人的武器便是那根綁帶啊。
終於安靜了。
地上七倒八歪的俱是暈過去的打手,只有江言一人面無表情地站在中間。他慢吞吞地將暫時用作武器的綁帶重新纏上小臂,同時感受著體內因為劇烈的動作而莫名的熱流湧動。
不太對勁。
是中毒了嗎?
江言隻覺得腦海一片混沌,反應似乎都慢上幾拍。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才想起若是中毒了,應該趕緊催吐。
可是這毒性發作的也太快了些。
燥熱的氣息是從耳間開始的,迅速就蔓延至整個身體。腦子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四肢都憑著本能動作。
好熱。
想要……冰涼的東西。
似乎是聽見水的聲音,江言身體跟著本能先動了。
就在旁邊。
略高的圍牆即使對不在狀態的江言也不算什麽難事。他後退幾步,幾個奔跑助力再向上一躍,手指便抓住了牆頭。
江言跳上牆頭,看了看院內。
很是富貴的模樣。亭台樓榭,飛簷青瓦,院中栽的盡是些名貴樹木。正中間的樓閣修的更是氣派,金龍為簷,白玉為梁,頗有威嚴之勢。
奇怪的是,這麽貴氣的一個院落,卻不見任何一個服侍的人,倒是極其安靜。
他心下微凜,可立刻襲來的燥意卻將他的思緒打散。
水聲依舊未斷,潺潺的流個不停。江言喉結不自覺滾動,眼中的清明也逐漸被混沌代替。
是一處溫泉。
江言燒作一團的腦子已經來不及去想為什麽溫泉會有這樣大的水聲。他直直就往水中走去。
有一股冰涼的氣息。
在哪?
他完全是循著感覺往池子中央走,衣衫被水流完全打濕,緊緊貼在身上。
下一刻,卻傳來什麽東西破水而出的聲音。水花飛濺在江言的臉上,身前。
對危險的極端感應讓江言硬生生扯回一點意識,反應極快地迅速後退幾步,退到了池子的邊緣。
一雙手緊接著破水而來,狠狠地抓住江言的脖頸,帶著幾乎要碾碎它的力道。
飛濺的水花擋住了江言的視線,但即將窒息的刺激喚起了他的肌肉記憶。他抬腿用力一掃,踢向對方的膝蓋。
這一下顯然踢到了地方,來人悶哼一聲,膝蓋一軟,手上的力道也隨之一松。
江言抓住機會,扣住來人的手腕,一個旋身讓兩人的位置對調。為了防止這人的回擊,又將自身的重量死死壓在他身上,左腿的膝蓋強勢地擠進來人雙腿之間。
接近的一刻,江言一直緊皺的眉頭卻松了松。
原來剛剛那股冰涼的氣息正來自這人,此刻肌膚相貼,竟是極為……舒服。
體內洶湧的熱流終於有了歇息之勢,他低著頭,企圖讓呼吸平靜。片刻後,江言才抬眸看向這個被他莫名扣住的人。
過分豔麗的長相,配著一頭赤紅色的長發,眼角的紋路像火一般的燃燒。紋飾繁複的長袍顯示出地位的不凡。
一雙同樣是赤紅的瞳孔冷冷地看江言,像是在看一隻即將被踩死在腳底的蟲子。
此時被江言冷不丁壓在身下,他眼角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周圍的溫度都冷上幾分。
在這樣強烈的殺意下,江言晃了晃神,開始……
發呆。
這樣的長相,似乎看著有些熟悉?
江言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尋了許久,才想起這個人是誰。
韓昀,傳言中殺人如麻的魔尊。和他過分豔麗的外表相襯的是他過分狠辣的手段,據說他最喜歡的便是就著人肉下酒,最愛聽的是人死前的慘叫。
就連三歲小孩也知道,如果遇上了一頭紅發長相極其豔麗的男子,不要猶豫,立刻跑;如果你不幸惹了他,也別猶豫,立刻自盡。
江言罕見地遲疑了片刻,才慢吞吞對上韓昀的視線。
他這樣的姿勢…好像已經惹了他吧。
不過,他的內力應該相當強大,為何剛剛對陣之時,卻沒使出分毫?
“你的內力呢?”
主打一個不懂就問。
話音剛落,江言敏銳地感受到四周氣氛一變。
身體的每個警覺系統都在叫囂著危險,好像馬上就要爆炸。江言隻來得及順著直覺往左邊偏了偏頭,下一刻,額角傳來微涼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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