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因為眩暈而不住地黑色一片,不知道何處的傷口在慢慢往下流淌著血。全身上下都在告訴奕澤,他已經到了極限,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雙腿完全是機械地往前邁著,一步一步。奕澤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看見路燈不斷往身後退去。
四周是完全不熟悉的模樣,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但周圍景致肉眼可見地富貴起來。
…
奕澤終於筋疲力竭地倒在一棟別墅的門前。
很高檔的別墅,裡面有明亮而溫暖的燈光。奕澤隱隱聽見悅耳的音樂,很好聽的,奕澤想不出太多語言來形容那種感覺。
或許像將死的人看到了天堂的入口。
奕澤憑著最後的力氣冷笑了一聲。
他這樣的人,也配上天堂嗎?
刀疤臉終於追了上來,但不知道為何有些猶豫,在遠處神色莫名地沒有上前。
奕澤眯了眯眼。
是因為…這棟別墅的主人嗎?
下一刻,緊閉的門毫無征兆地打開。撲面而來的暖氣和溫暖的光芒立刻席卷了奕澤的身體。
奕澤愣愣地抬頭看去。
來人穿一身淡灰色的襯衫,領口處的扣子隨意解開幾顆,袖口露出的蜜色肌膚顯示出流暢的肌肉線條。整個人禁欲又不至於太內斂,深沉卻又不凌厲。
奕澤沒有太看清男人的臉,但男人顯然五官生的很好,似乎生來就是任何場合的焦點。
男人垂眸毫無感情地看了他一眼。
奕澤忍不住想著現在自己的模樣。滿臉的血痕,渾身上下都是血跡,狼狽不堪。
與這個人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男人遠遠地看了一眼刀疤幾人,沒說什麽話,但刀疤幾人卻立刻鞠著躬飛快地離開了原地。
奕澤扯了扯嘴角,覺得挺諷刺。
“先生,”他斷斷續續道,聲音像是從破風箱裡傳出來的,“讓我待一下,好嗎?就一會就好。”
刀疤臉他們顯然不敢靠近這個人的別墅,自己算是誤打誤撞闖進了暫時的保命之地。
那人身後的仆人或是管家,聽到這話連忙走出來,仔仔細細地搜查了奕澤一番。沒有摸出什麽武器,仆人探尋的目光看向男人。
“進來吧。”
很平靜的聲音,毫無起伏,卻似乎有某種壓迫感。
奕澤莫名其妙地顫抖一下,卻不是因為畏懼。他自己都說不清那種感覺。
仆人扶著奕澤起來,攙扶著他慢慢進了門。裡面太乾淨了,幾乎看不見灰塵的地板,奕澤下意識地回縮了一下。
他身上太髒,會把地板搞得很難清理。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奕澤沒有再看見那個男人。他在離門最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蜷縮著,等待追債的人暫時選擇放棄自己。
或許是因為太過筋疲力盡,又或許是因為屋內的暖氣太舒適,音樂太舒緩,奕澤本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竟不知不覺地在這樣的氛圍裡睡著了。
等到仆人來叫醒他,奕澤才恍然驚醒。他沉默著鞠躬道了謝,又道,“麻煩您替我向那位先生道聲謝。”
其實這句話也不必說。
隨手救一救他,對那位先生來說,應該不足掛齒吧。
奕澤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別墅。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不是適合討債的時機了。
意味著他暫時獲得了一個白天的安全。
但他不可能每晚都僥幸逃脫,也不會每晚都有什麽大人物隨手救下自己。
奕澤在溫暖的陽光裡沉默著,光很亮,卻照不盡深淵裡的黑暗,也無法照進骨子裡的寒冷。
奕澤打了個電話,經紀人很快趕來,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
“祖宗,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又有人催債?多少錢!?”
奕澤沉默著抽著煙,煙霧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經紀人敏銳地意識到這個債務已經不是他能幫上忙的了。
奕澤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因為抽得太急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王哥,”他的聲音很冷,“你有江言助理的電話吧?”
未盡之意兩人都心知肚明。
不知道為什麽,奕澤腦子裡突然蹦出昨晚那個男人,矜貴而禁欲的,像是什麽不可捉摸的光。
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奕澤將煙扔到腳下,撚了幾下才把火星子撚滅。
第64章 壞蛋總裁言2
“叔叔,您近來身體可好?”
江言正站在江氏大樓的頂層,倚著欄杆正對窗戶而立。從這個視角看去,街上的行人像螻蟻一般渺小,似乎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他對著電話那頭恭敬地客套著。那頭是江言的表叔江欒川,深不見底的資產與經營的軍火項目讓這個人成了幾乎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權利人物。
跟江欒川比起來,所謂有些許錢權的江言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小打小鬧。
就像江言看樓下的人像螻蟻一樣,江欒川的眼中江言也便是一隻可以隨意碾死的螞蟻。
事實上,江言大部分的地位都是由於對他這位表叔的敬畏,哪怕江欒川從未說過與江言有什麽關系。畢竟血緣擺在那裡,誰會願意得罪世界頂級的軍火商呢?
電話那頭半晌沒有回應,像是懶得理會江言。
江言並不意外。江欒川看不起他這個唯一的親人侄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原主江言能做到這個地步除了靠江欒川的威名,也就是揮霍江家的財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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