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傳給兒子,兒子又送給了別人,那這個“別人”,是以什麽樣的身份收下對方亡母的遺物呢?
謝景臉色剛才還是白的,這會兒又紅了。
“沒、沒有。”說著,他抬起手腕,在光下把珠串轉了兩圈。湊近嗅聞,香氣清涼寧靜。
綠檀木原本不怎麽值錢,只在前幾十年流行過,如今已經落敗了。如今的官宦子弟也更愛佩戴玉石金器,就連開光佛串用的也是小葉紫檀。尋常人戴一戴也就罷了,可天子戴這個實在有失身份,言官若是看見,也恐有爭議。
謝景心裡許多糾結,但理論到最後,也沒有舍得把那綠檀木手鏈摘下。
作者有話說:
[1] 不知道該怎麽標記…總之參考了宋代定窯瓷器的一些說法,故宮博物館官網有類似的器具,感興趣的可以雲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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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權傾朝野攻x隱忍皇帝受(15)
(單更)當然,如果要犧牲一些別的,我也不會在意……你能明白嗎?
休沐日結束後, 景軍順利班師回朝,城門大開騎隊入城時,指揮使座下那匹汗血寶馬鞍上懸掛著已經死去的敵方將領灰白色的頭領,夾道相迎的百姓們不僅不畏懼, 反而激動得臉色發紅, 一路撒酒相迎,歡呼震天。
街道旁酒樓裡早已空無一人, 客人們都跑下去圍觀這樣盛大的景象。戴著汗巾、穿著粗布的婦人也不畏懼戰馬上的死氣, 從胳膊挎著的籃子裡取出幾隻黃梅,往他們身上擲去, 拍手叫好。
“景朝萬歲!萬萬歲!!”
高呼聲十余息都不曾停歇,身穿墨色戰甲的指揮使在高呼聲中用力一收韁繩、高高舉起那敗將的頭顱, 戰馬嘶鳴、兩隻健壯的前蹄隨著他左手韁繩的動作跟著提起, 幾乎直立在積雪未消的官道上,嘶吼著仰天發出長鳴:
“噅——”
揚沙走礫, 彤雲密布,冷霧迷城。
穆山顯坐在茶館二樓,手邊放著一壺溫茶, 目光望向遠處。那寧靜悠遠、默默不言的氣質與周身鬧騰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這麽大的排場,過年也沒見這麽熱鬧。”017嘖嘖稱奇,“還真是威風。”
穆山顯放下茶杯,淡淡道:“不一樣。”
不怪百姓如此, 自從景國戰敗割城, 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振奮人心的時候了。
當年楚國兵雄馬肥,而景國卻是風雨飄搖、暮年之時, 在楚國猛烈的攻勢下, 為了保全皇室血脈, 以續景國江山,君主不得不壁虎斷尾,屈辱地割下十數城池送與楚國。
君主無能,臣子卻不能沒有氣節,楚國將領帶著相關的文書到龍脊城外喊門,守城將領和城內數千百姓卻不願歸降,拔劍自刎、以死明志。等楚軍進城時,到處屍橫遍野、血流不止,只剩下一群嚇得抱在一起哭泣的稚子。
楚國將領震怒,便下令將這些屍身都拖去亂葬崗焚燒,又將火化後的骨灰拌入豬食中,等豬崽養大養肥後便去皮宰殺,將豬肉與其他香料一起做成餅食,取名為“香血餅”,大肆售賣。
香是葷食香,血是仇人血。
因為數量稀少、十分難得,一時間,香血餅名聲盛行,楚國的貴族世家紛紛高價買來食用,以食用香血餅為風尚。若是設宴時,宴席上奉上一盤正宗的香血餅,便可以從中窺見主人家的財富力強,是鍾鳴鼎食之家。
這樣的風尚,在景國人看來自然是倍感屈辱和傷痛。如今雪中龍脊城已歸回三城,清明祭祖時也算是有了慰藉。
這份情感,自然與新年的團圓之喜不同。
說起來,從前的楚國和現在的景國並沒有什麽不同,因為物廣人稀人力不足,所以只能處處依附景國,直到無法忍受時,才舉起了鐮刀。
這兩國之間的戰爭,本就分不出什麽對錯,都只是求生之舉罷了。
說著,穆山顯續上杯中的茶水,斟到七分滿時,窗外忽然擲來一枝黃梅,梅花正巧打入水面,濺出兩滴,余下水波蕩漾。
他望向窗外,只見一名穿著銀白戰甲、頭上簪著一頂雪白玉冠的年輕人坐在一匹棗紅高馬上,他約莫二十四五,長相面若冠玉,笑的時候臉頰上嵌出兩個酒窩。
穆山顯微微眯了眯眼。
那年輕人見樓上的人終於投來了目光,大聲說了什麽,只可惜周圍嘈雜,聲音被人海淹沒實在難以聽清,他熟練地打了幾個手勢。
“這位是鎮守在東州的製置使,祝聞竹。”017小聲提醒,“他是祝司空之子,之前跟宸王一起駐守在邊關一帶三年,宸王回京之前特意提拔了他,現在由他掌管東州一帶的事務。”
東州,就是龍脊城一帶。
祝家世代簪纓,老子已經做到樞密使,是朝中重臣,此後又得幸加官司空,在朝中的勢力幾乎可和宸王分庭抗禮;小兒子投軍從戎,年紀輕輕就升至製置使,可謂是加無可加的貴重。
這位祝聞竹和之前的楚縝、穆遠川一樣,是功能性配角、也是宿主的重要人際關系之一。
也難怪謝景殫精竭慮、多憂難解,宸王雖然歸還了執政權,但真正的權利還是收攏在三省與樞密院之中,京官們各自戰隊,禁軍權他沒有兵符指揮不動,就連主管邊防的製置使也不能由他做主。這樣的局面,換誰都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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