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顯坐在輪椅上,秋天的風微涼,他披了件外套,在病房外的花園陽台裡翻閱相冊。
穆曼安挑選了他從小到大、不同時期的照片,整理到一本相冊裡,翻開每一頁,他都能看到那張和他相似的臉。有些模樣還很稚嫩、有些開懷大笑著,有些眉眼間露出幾分矜傲。
那是他高中時獲得了省級數學競賽第一名,校長親自為他頒獎,穆曼安為了紀念,拍下了這一個瞬間,之後洗了出來,夾在相冊裡。
這時候還小,一身傲氣不知收斂。
再翻過幾頁,就到了他的大學時期。
高考過後,穆山顯直接出了國,本碩連讀讀了五年時間。這時候的穆山顯性格變得沉穩了不少,收斂了鋒芒,為人也變得謙遜溫和許多。
這時候的穆山顯,似乎上蒼都格外偏愛他一些,長相英俊不說,性格溫文儒雅,能力也出眾。他不僅是古板乖僻的導師手下最優秀的學生,也是同門心中再可靠不過的師兄,是校友仰望和追逐的榜樣,也是無數人難以追覓的夢中情人。
就算是再刻薄的人,也挑不出他一絲的缺點。
和現在的他截然不同。
穆山顯翻過一頁,發現他大學時候的照片更多一些,或許是因為貼近現在,也可能是穆曼安懷念著他曾經的模樣,所以私心裡多添了一些。
其中一張照片拍攝的是他與他的校友,大概是畢業的合照,照片中的兩人友好地攬著肩膀,按下快門的那一瞬,穆山顯對著鏡頭溫和一笑,高大英俊,風度翩翩。
穆山顯對這個校友沒什麽印象,也想不起來在母校生活的那些時光了。從前讀書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一天天地數著課表過日子。後來在主神空間裡虛度了數百年的時光,再回來,才知道什麽叫彈指一瞬間。
他與26歲車禍身亡的自己,中間隔了一段越不過去的經歷,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穆山顯余光看到助理逐漸走近的身影,抬手緩慢地合上了相冊。
“小穆總,”助理手裡拿著一遝資料,走進來時順手帶上了門,他恭敬道,“您讓我查的那個人已經查好了。”
穆山顯指尖忽地跳了下,不知道是身體的肌肉反射,還是別的。
過了好一陣,他道:“說。”
“是,您讓我查的人,名字叫做‘謝景’的男性,國內同名同姓的人總共有236名,本市只有9名,我根據您提供的信息,篩除了年紀過小和年紀過大的,現在就只剩下這七位。”
助理把手裡的資料遞了過去,“他們的照片,家庭背景,社會經歷都在這裡了。”
穆山顯翻了翻,期間他的手指神經性地顫抖,無法精準地翻頁,便改成指腹發力,稍微一夾,就在A4紙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他看的很快,助理注意到他的目光從資料上一掃而過,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謝景”家世如何,或是是什麽身份。不過聽小穆總當時的描述,或許他自己也不能確定,所以索性不去看了。
穆山顯一連翻了五頁,直到倒數第二張時才停下了動作。
助理掃了一眼,瞥到藍底一寸照上那張清理俊秀的面容,心道果然是他。
在調查時,他看到這人的長相,就有種隱隱的預感,穆山顯要找的人或許就是他。
不為別的,而是他在這一堆人裡太與眾不同了。
“這位是謝家的小公子,今年剛二十三,謝恆的兒子。”他解釋道,“聽說他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養病,兩年前才回來,夫妻倆看他看得跟個寶貝似的,所以沒多少人認識他。”
穆山顯拇指輕輕撫過,半晌,他輕輕將那張照片撕了下來。
助理不知道從哪兒下載的學生照,又洗了出來貼在資料上,所以照片的畫質有些模糊,縱然如此,那雙眉眼依舊漂亮得驚人。
這大概是謝景為出國做準備而拍下的證件照,那時的他也剛18歲,五官還沒有真正長開,頭髮比他印象中要短一些,內斂地看向鏡頭。
滿是掩蓋不住的青澀。
他把照片收了起來,繼續看資料,看到其中一行時,他想起方才助理說的話,“你剛才說,謝景的父親是謝恆?”
“是。”助理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打開謝恆參加發布會時媒體拍攝的照片,遞給他,“穆總一直有意和謝總合作,整合資源拓出一條新的賽道,不過……”
不過穆山顯車禍之後,謝恆無瑕顧及這些,這個計劃就只能遺憾地擱置了下來。
穆山顯掃了一眼照片,他在第一個世界時對謝恆並沒有太大的印象,但是第二個世界他送謝景回帝都時曾經見過他的家人。
因為謝景的父母和上一世一樣,他當時心裡還詫異了一下,只是時間緊迫,事情卻又太多,他只能先把這個念頭擱在一旁。
等到第三個世界時,因為之前的經歷,他特意查過謝景的家世,卻發現他的父母已經換了別人,不再是謝恆他們了。
他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其中的聯系,只能歸咎於第二個世界裡謝景是突然增加的角色,可能連帶著遷移了一些別的數據。
穆山顯沉思片刻,問:“他夫人是不是叫宋秋萍?”
這個助理還真不知道,他趕緊搜索了一下,驚訝地道:“還真是!您看。”
遞來的手機屏幕上,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正是宋秋萍。她雖然人到中年,但因為保養得好,也沒有什麽煩心事,所以看著也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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