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的騰空讓喻凜驚訝地睜大雙眼,像一隻受驚的貓,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但反應過來背起自己的人是誰後,喻凜又極其順從地把另一隻胳膊搭到了寧景和的肩膀上,兩隻手攬住他的脖子,腦袋親昵地埋了下來。
寧景和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輕軟的聲音裹挾著喻凜輕飄飄的氣息撩過他的耳廓:“哥,肩和背練得不錯。”
“從左邊肩膀打車到右邊,大概要四十塊吧。”
寧景和不想理會醉鬼的胡話,但思緒卻止不住地往外飄散,不知道喻凜把自己認成了哪位兄長。
他對沈星琢家裡的情況倒是有一點了解,以前拍戲時和投資人吃過飯,其中就有沈星琢的大哥,印象中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而他的二哥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著家的次數寥寥無幾,也不像會和沈星琢兄友弟恭的模樣。
背上的人心情好像很好,小聲地哼著不著調的歌,小臂隨著他走動的動作亂晃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在寧景和的胸前,其中幾次還正好應和上他的心跳。
一段十幾分鍾的路程像是走了一個實際那樣漫長。
寧景和拒絕了李銳和副導演幫忙的提議,一個人背著喻凜出了電梯。
“房卡在哪?”話是這麽說著,但也沒指望醉了的人能有多清醒的認知,寧景和生硬地抬手摸了摸喻凜的大腿,碰到了右邊口袋的硬物。
夏裝的褲子布料薄,口袋的用料更是如此。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炙熱的皮膚,血液從四肢百骸瞬間匯聚而上,蒸得他大腦都要發燙。
偏偏,在他好不容易把房卡拿出來,推門走入時,掛在肩膀上的左臂忽然一動,摸上了他的胸口。
那點心猿意馬都在瞬間衝了出來,仿佛要逃離這具肉體凡胎。
“跳得好快啊,哥。”喻凜的語氣帶著三分笑意,尾音輕悠悠地往上揚著,如同羽毛搔過他的脖頸。
寧景和故作冷靜地問道:“沈星琢,你到底想幹什麽?”
寧景和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純情高中生。
成年人的拉扯試探點到即止,相處對話間均有分寸。唯獨這人每次都在用些無辜乾淨的神情說些曖昧的話,好像有多麽喜歡一樣,聽著總讓人生出不該有的妄想。
但他臉上那些散漫的神情又在確確實實地告訴別人,那些妄想只能是妄想,所有的心思都是聽者有心的誤會。
就如同玩弄人心的豔鬼。
“……唔。”豔鬼迷糊地歪了歪腦袋,似乎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正當寧景和無言地把他放到床上時,喻凜無意識地攤開垂落的手臂,掌心裡那一道被韁繩磨破的皮肉紅得刺目。
“我想你理我。”喻凜的腦袋陷進枕頭,歪著頭認真又固執地看著寧景和的臉,“不是說過了嗎,我不喜歡你不理我,我會難過。”
寧景和心中一動,說:“你認錯人了,你沒有對我說過這句話。”
喻凜的鼻尖抽動了一下,臉上露出近似哀慟酸澀的神情:“你答應過的。”
寧景和的心跳愈發快了,這樣脆弱的神情放在喻凜的臉上簡直算得上是人間一大殺器。他不自然地撇開眼,余光瞟見茶幾上不知道是誰準備的醫療包,轉身走了過去。
可喻凜卻以為他要走,忽地一下從床上彈起,撲上去追他。
“哥!”
誰想腳一軟,正巧和折回來的寧景和撞個正著。
“這麽生龍活虎,剛剛就該你自己走回來。”
“你不走啦?”
寧景和歎了一口氣,把他重新按回床上,手上的醫療包往櫃子上一放,說道:“給你上藥,手受傷了下午怎麽不說。”
喻凜眨了眨眼,毫不留情地接觸湊他:“你又在轉移話題。”
寧景和都想敲開他的腦袋看一看他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他垂著眼,給喻凜的右手上了碘伏,又抬手示意讓他把左手交出來。
喻凜看著他不說話。
寧景和幾乎是認命一般順著醉鬼的話往下安撫道:“知道了,以後不會不理你。”
喻凜這才把爪子搭在了他的手心裡。
“也不能故意不看我。”
“……好。”
寧景和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重新拆了一根碘伏棉簽抹上傷口,從求生綜藝那會他就覺得喻凜的忍痛能力異於常人,好像不管是什麽樣的傷,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感覺。
哪怕喊痛,也是故意吸引人注意的手段,不是出自本心。
處理好兩隻手的擦傷,又上了層液體創口貼後,寧景和才把他的手放回床上。
“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喻凜:“嗯?”
寧景和問道:“為什麽,要看我之前的電影。”
喻凜的回答倒是大大方方:“我不會演,別人的我不想看,只能看你的啦。”
“只是這樣……”
話音剛落,連寧景和自己都被語氣裡的失望給嚇了一跳,他輕笑著摸了摸鼻子,再轉頭時就見喻凜困頓地打了個哈欠,側著身埋在枕頭裡,朝著他的方向閉上了眼。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啊。”
濃密纖長的睫毛像是鴉羽,輕輕顫動了兩下。
寧景和不受控制地抬起手,還沒觸碰到,震動的手機就喚回了他的神智。
寧景和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是江時晏發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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