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凜眨了眨眼,爽快地應了下來。又趁著燕渡山尚未反應過來,轉身就往竹林外蹦了幾步:“那劍不練了,現在就去?”
燕渡山“嗯”了一聲,站在原地,瞧著喻凜的背影逐漸遠去,心裡忽然湧上了一絲陌生又熟悉的情愫。
他正疑惑地搭上胸口,卻見竹林深處地喻凜倏地抬起手,揚了揚。陽光穿過竹葉的縫隙,一條光柱正好掃過他的指尖。
夾在食指與中指間的襟扣在日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顏色,燕渡山心下一怔,垂著頭再看他先前交到自己手上的襟扣——儼然是屬於另一套衣服的。
喻凜恍然回過頭來,正巧對上了燕渡山忿忿掀起的眼,他把手上那枚襟扣在臉上虛虛一貼,隨機便收入懷中,又迅速地化成雪豹,三兩下地跑遠了。
“真是……”燕渡山輕喃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的性子比他身後那條尾巴的行徑還要讓人琢磨不清,大抵是親緣相近,燕渡山時常覺得他的行事作風和貓差不了多少。
心血來潮時刻意朝人撩撥幾下,在你反應過來時又飛速撤退,就等著看你因著他抓心撓肝的模樣。
可恨得很。
燕渡山的指腹摩挲過落在掌心裡的襟扣,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絲熱意。襟扣的斷裂處極其平整,想來也是他先前斷下的那個,他不知道喻凜這招調虎離山為的是什麽,但最終站定許久,還是先替他把這無用的東西給收了起來。
……
喻凜一路出了寒江春嶼,到兵刃堂取了一柄新劍。
尋思著出都出來了,左右兵刃堂離外門的弟子住處也近,就想著順路去看看路椎的的情況。
自拜師之後,喻凜上午忙著練劍,下午忙著靜坐參悟,晚飯之後還需吐納休息,想偷個閑去瞧眼路椎都懶得。
倒是“雲宿”,在晚間吐納之後,離體去過一次。不過“雲宿”畢竟只是喻凜從鏡湖月影中帶出的一縷魂魄,無法離開本體太久,在外門停留了沒一會,連人都沒見著就回來了。
但據他聽到的對話,路椎現在倒是過得“有滋有味”。
他還牢記著自己穿書而來的任務,只是先前行事不順,如今流落外門,只能從長計議迂回前進。
外門弟子大多來自周邊村落,或是一些世家裡不受重視的旁支子弟,資質與心性較為普通,一般以基礎修行任務與門派雜務為主,可若是表現優異,也有機會提拔為內門弟子。
路椎惦記的正是這一條路,尤其是是一年後的宗門大比。畢竟“平庸外門弟子逆襲,打敗內門天才”是亙古不變的熱門劇本,路椎一面拉攏著周圍的外門弟子,稱兄道弟搞好關系,一面加班加點,晚上借著445提供的劍譜努力修行。
幾日下來,倒真的讓他斬獲了一票附庸。
“雲宿”回來的時候,說的都是那些外門弟子誇讚他的話,畢竟沒人會不欣賞勤奮熱心仗義的人。路椎能演能裝,這點“雲宿”在上輩子時就領教過。
他當然也問過喻凜的想法,要不要趁機給他找點麻煩。
喻凜當時只是說:【讓他先玩著。】
以原劇情中,路椎那一身靠著奇珍異草堆砌與搶奪燕渡山靈力得來的修為,還真不一定能翻出什麽風浪。他該擔心的是,一年的時間太長,他能等,可路椎不一定能等到那個時候。
外門弟子晨間多忙於門派雜務,巳時後方才開始修煉。喻凜站在演武場邊緣,靜靜地望向場上烏央烏央的人群。
萬相宗的弟子服裝都有統一製式,內門以雪青混白為主,外門則是靛青短打。
喻凜在場上掃過一圈,一眼就望見了路椎的身影。他站在右側弟子的中心,一柄劍舞得虎虎生風,一招一式有模有樣。
圍在周邊的弟子們頻頻發出讚歎驚呼,稱讚的聲音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其中幾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迷惑得七葷八素的忠實粉絲,就差把他吹成劍仙轉世,內門的天之驕子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路師弟天賦異稟,居然這麽快就學會了這套劍法!聽說當初內門的蕭師兄都領悟了半個月呢,這樣看來,師弟的天賦不在蕭師兄之下!”
“可惜了,我聽說路椎師弟先前在入宗考核裡已經破了玲瓏塔三道幻陣,只是當時晚了一步,內門已經沒了名額。如若當時師弟能順利進入內門,恐怕沒多久就能與蕭師兄比肩。”
“據說今年劍尊也收了徒,這等的天賦,說不定還能得劍尊青眼。”
聽起來,路椎在外門的這幾天,倒是沒少包裝宣傳自己。
喻凜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耳邊還充斥著“雲宿”絮絮叨叨的吐槽。
【這套劍法應當是萬相宗的止戈劍法,本應外剛內柔,但在他手上只剩下了花架子。】“雲宿”不滿地說道,【上輩子他指導旁人止戈劍法時,說得頭頭是道,原來也不過如此。】
喻凜不置可否。
不過他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更沒有大庭廣眾下出聲指點、看他出糗的打算,大致摸清了路椎此時的修行進度後就準備悄悄離開。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見左側的人群裡突然傳出了一個少年的聲音:“花拳繡腿,空有其表,你方才說,他會入誰的眼?”
喻凜步履一頓,聞聲望去,心道:也不知道哪路的英雄,還真是與他們所見略同。
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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