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錚:“原來他叫沈晨。”
“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謝之說。
一瞬間,閔英傑的獸行,和何錚站在雨裡微笑的場景同時浮現腦海,謝之強行令後者定格。“沈晨就是《長生》的編劇,你演了這部電影,應該已經了解到他的才華和能力了吧?”
何錚眼神一閃,“原來展鵬記掛的那個學弟,就是他?”
“他失蹤兩年多了。”謝之一字一句,“他出身教師家庭,品行優良,閔英傑卻把他囚禁起來,侵犯他,凌1辱他,還把這些過程拍下來給所有人看。他人生全毀了,你卻覺得這是喜歡?”
何錚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
謝之嘴裡講述的閔英傑,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這些行為,當然不能叫喜歡。可是閔英傑抱著垂死的沈晨,那種痛徹心扉的眼神又怎麽可能騙人?
“這全是你的一面之詞。”敵友之間,何錚當然選擇相信閔英傑,“沈晨躺了兩年多,閔英傑照顧他兩年多,你知道照顧一個植物人有多辛苦嗎?如果不是喜歡他,怎麽可能堅持到現在?”
謝之也覺得閔英傑這一點很奇怪,但人性複雜,不合理的事情不代表不存在。“那是閔英傑自己的問題。”
“強詞奪理!”何錚冷笑一聲,“實話告訴你,有人想要你的命,你應該老老實實地躲著,卻反而跑出來送死。”
謝之眼神清透:“我不怕。”
此時,何錚手裡有槍,膽子也壯了許多。他對竹二的本事全是聽鄭修和閔英傑說的,並不真的相信對方刀槍不入。
二十年的教育,讓他始終不信鬼神,就算已經見過玉嬋,無神論也依然根深蒂固。
他潛意識覺得,此時赤手空拳的竹二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他言語肆無忌憚,一心隻想狠狠羞辱竹二。
可聽見謝之這一句“我不怕”之後,何錚忽然就惱怒起來。
“竹二!”他進一步逼近謝之,“你不用裝出這幅淡定穩重的樣子,我不是謝之,不會對你冒粉紅泡泡。”
謝之本來還想問要他命的到底是誰,卻猝不及防聽見何錚這句話,“謝之?怎麽突然提起他?”
何錚氣笑了:“看看,你背地裡都不把他當回事,可憐他還對你一片癡情。”
“……”謝之說,“你在說什麽?”
“還在裝蒜。”何錚已經來到他咫尺之遙,手指在扣動扳機的邊緣試探,“謝之病倒的時候,你在哪裡?住院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他的手背上吊了針,他怕疼你知不知道?他需要人陪著,你知不知道?”
謝之似懂非懂,“我回去以後,會去看他。”
“你還想著回去?”何錚勾起嘴角,“好吧,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我問你,你能一輩子照顧謝之麽?”
謝之想都不想,“能。”
“虛偽!”何錚突然暴怒,“你什麽都不知道!那些人可以輕松裝填一個戰艦級別的彈藥庫,甚至連原子1彈都能弄來!這世界上有頭有臉的富商政要,都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想殺誰就殺誰,炸掉一個城市都不是問題!你能做到什麽?”
謝之越聽越不可置信,“竟然會有這麽猖狂的恐怖組織。”
不敢相信,這個文明社會的背面,還暗藏著這樣一股勢力。
何錚把他的震驚看在眼裡,“是不是後悔把話說得太滿?我就知道,你沒有能力保護他。”
隨著這一句結論落定,他心裡漂浮的諸多顧慮也跟著落定,沉著臉上前,一把將槍口按在謝之的太陽穴上,“那你就去死吧,我來保護他!”
謝之心頭一凜,一把握起何錚的手腕,微微用力。何錚吃痛,本能地松開手,手1槍“啪嗒”落地。
原以為對峙到此結束,可何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猛然回過身,另一隻手往他臉上抓過來。
謝之本能地別過臉,同時踢出一腳。
何錚悶哼一聲,直接從床頭飛到床尾,重重撲在地上。但隨之起來的,卻是他諷刺的笑聲。
“竹二先生,我倒要看看你長了一副怎樣的嘴臉,把謝之迷得團團轉!”
他晃動著手裡的黑色竹紋面罩——對方踹他的那一腳到底是晚了一些,被他得手了。
他越說越痛快,笑著從地上爬起。
可當他轉過朝謝之看過來的一瞬,笑意僵在嘴邊。
剛才還無所畏懼,毫不後退的謝之,此時居然別過頭,有些不堪和他對視,以至於隻給了他一個側臉。
但側臉就夠了。
——流暢立體,渾然天成,在鏡頭上極富表現力,被君子們誇得世間少有。
面罩從手中飄然滑落,何錚腦子裡嗡嗡作響,“你……你是……”
“……”謝之一語不發。
如果說,剛才何錚拿著槍,還能給他造成一點貓抓似的的輕微傷害。那麽現在何錚沒了槍,比剪掉指甲的貓還弱。
他絲毫不怕何錚,只是被揭穿了一個彌天大謊,有些不自在。
謝之忖著,反正都撕破了臉,要不就直接帶著沈晨離開。
可是忽然,凌亂的腳步聲衝到面前,何錚轉瞬即至,一把拉起他的手。
謝之不解:“你做什麽?”
何錚卻沒有立刻回答,翻動著他的手腕,直到在手背上看到了一粒暗紅色的針眼。
他才抬起頭,發出酸澀的一句質問:“所以你們不是長得一樣,你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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