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隻大型犬,傲嬌得很,又要面子,死活不肯松口,臉上卻把心思寫得明明白白,就差寫上“快來哄我啊”五個大字了。
平心而論,蘭藺挺喜歡這一類的小狗的。
他回過頭去的時候,蔣時還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像是提不起勁一樣,神色散漫。
蘭藺對於學習這方面還是把控得很嚴格的,他把上午那張卷子改了之後,就讓蔣時重新做一遍。
他明顯不喜歡做這種重複的工作,執著筆的動作也慢吞吞的,長而直的眉毛壓著黑黢黢的眼,眼睫很密,能夠遮住大部分眼睛。
蘭藺看了一眼進度,才剛剛做完一半:“好慢。”
他知道蔣時剛剛估計是在打瞌睡的,中肯地評價道:“可能太陽下山了也還沒做出來。”
蔣時嘟噥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才不會。”
天太熱了。
阿姨家的客廳沒有空調,只有一扇電扇在吱悠悠地轉。
但是有冰箱。
蘭藺走過去,從冰箱裡取出兩瓶昨天晚上放進去的可樂,冰涼的瓶壁與灼熱的空氣相擁,很快就結了一層白霜。
他把幫蔣時拿的可樂放在桌子上,坐在他對面,雙手捧著可樂瓶子。
蘭藺仰著頭喝可樂的時候,蔣時恰好抬起眼睛來了。
也許是可樂太冰了,蘭藺有些拿不住。那一截脖頸很白,讓蔣時想到了白天鵝的頸。
他喝了一口,微微眯著眼睛,眼尾被冰得微紅,淡粉色的唇上沾染了一點沒有弄乾淨的水漬,顯得唇瓣更加飽滿,像是沾染了露水的花朵。
蔣時的目光就情難自禁的黏在了他的唇.瓣上。
嘴唇紅潤,露出的一點點牙齒則是雪白的。
唇線很鋒利,抿著唇的時候,很難想象他笑起來的模樣;可唇珠又很圓,看上去就很好接吻的樣子……
蔣時意識到了自己危險的想法,及時刹住了車。
他像是偷竊完東西就落荒而逃的心虛小偷,目光重新落回了紙面上。
那些蘭藺才和他講過的錯題思路完全失效,字母們在他的腦海中再一次以外星文的方式呈現出來。
好亂啊。
可偏偏,蘭藺這個時候發現了他的異常:“你臉好紅,中暑了嗎?”
蔣時不敢抬頭,還沒否認,余光之中,蘭藺就站了起來。
他似有所感,抬起頭去看的時候,蘭藺已經輕輕的俯下身子,手背翻轉過來,碰了碰他的臉頰:“好燙。”
蔣時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的臉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很不爭氣的熱了起來。
他還是不敢去看蘭藺那雙清澈的、似乎能夠很輕易的洞察人心的眼睛,只能乾巴巴地回答:“……有點。”
蘭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眼眸微微的彎了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很輕的笑了笑。
會生悶氣但是要人哄的小狗,會害羞但是嘴硬的小狗……
好可愛。
蘭藺看著他:“快寫。”
蔣時掀起眼皮,神色有些期待的看他。
蘭藺笑:“全對了,給你做小蛋糕吃。”
蔣時垂下眼,語氣近似於散漫:“哦。”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像是在和蘭藺說“我不在乎”。
但是蘭藺發現,他坐直了腰,剛剛翹起來的二郎腿也放了下去,非常慎重地開始做題。
蘭藺:“……”
他開心就好。
系統006怎舌,控訴道:“他好裝啊!”
不知道為什麽,它總是有一種自家養的小白菜馬上要被一頭豬拱了的錯覺。
它總不能讓蘭藺被蔣時騙吧!
“有點兒。”蘭藺回答道,“但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玩嗎?”
系統006沉默了,並且開始感覺自己有點多管閑事。
兩個人類之間的樂趣,它不懂。
五分鍾後,一臉凝重的蔣時把那張輕飄飄的紙遞了過來,壓低嗓子:“好了。”
蘭藺應了一聲,接過那張紙,從筆袋裡拿了一根紅筆。
他習慣性地微微咬著唇,粉色的唇肉被力道擠壓,受力的地方變得有點兒白,看起來……就很柔軟。
不知道貼上去的時候,會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蔣時感覺自己的思維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擰開可樂,一口氣喝下去半瓶,才把心裡的火澆滅了一些。
碳酸飲料反著氣兒,蔣時感覺自己的眼睛又黏上了不該黏的地方,可是腦子裡像是也被灌進了半杯可樂,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讓他難以運用自己的理智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說,正常地低下頭,正常地翻開書,正常地做自己的事情。
而不是這樣死皮賴臉的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目光牢牢地黏在人家身上——
這樣很容易就被人認作變態的啊!
蔣時在心中警告自己,理智和直覺相互大戰了八百回合,還沒決出勝負的時候,被他一直注視著的蘭藺忽然偏過頭。
他很少笑,可是現在,唇微微的勾起,頰邊露出一個很淺的酒窩:“全對了。有獎。”
蔣時和他對視後,那種黏著的感覺才緩慢地消失,讓他得以成功的移開自己的目光。
可是咕嘟咕嘟冒著的氣泡好像更多了。
他有點開心,但不肯直接的表達出來,臉還是緊繃繃的,語氣散漫又隨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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