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帶了點審視,又帶了點好奇,手指了指另外幾個人,詢問道:“小路啊,這些都誰啊?怎麽感覺沒見過似的,怪陌生的嘞。”
所有人轉定腳步。
誰也不知道,此刻暗處是否藏有邪惡組織的人,又是否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王曉明放下東西,先一步出聲道:“嗨呀王姨,我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離家這麽多年,你不能忘了我們吧?”
王姨眼神還是遲疑。
王曉明笑出一口白牙:“我是狗蛋啊。”
“狗蛋啊!”王姨立馬反應過來,也跟著笑了:“哎呀真是長大了,個頭也高了,人也漂亮了嘞。”
“回來看奶奶的吧?快回去快回去。”
王曉明重重點頭,滿面笑容的背後是看不見的悲傷,很快提起東西轉身離去。
大家順利通過了。
但沈平澤卻還是能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
“這麽多人一起回來?”
“怕不是在城裡混得不好,想借口直接回農村嘞。”
“看他們穿得那樣,嘖嘖嘖,還有那個穿襯衫的,緊緊黏著一個男人後面,不知廉恥。”
“嘿,我跟你講,現在城市裡可會玩了,兩個男的也能那啥!那男的長成那樣,肯定是一對!”
“嘖嘖嘖,傷風敗俗啊傷風敗俗!”
沈平澤:“……”
他們說的穿襯衫那一男的,應該不是自己吧?肯定不是自己吧?
沈平澤腳下步伐快了些,臉也緊繃著。
村落不大,人卻蠻多,一路時不時有人跟路寒凡打著招呼,詢問他們的來歷。
一路有驚無險的過去,終於來到了一家剛刷新過的大院,推開門,笑得一臉和睦的路奶奶在門口迎接著他們。
路寒凡很快放下手中物品,小心翼翼扶住奶奶,責怪道:“出來幹什麽?今天風大。”
路奶奶隻笑:“知道你們回來,我這個孤寡老人可開心啦。”
路奶奶有老年癡呆,早在昨天,路寒凡就跟路奶奶交代清楚了情況,路奶奶全信了,目前認為他們就是她的孩子們。
也正是這一刻,系統發出了聲音:“澤澤!任務解鎖啦,是……守護這個家?”
守護這個家?
沈平澤視線凝聚在蹣跚的路奶奶身上,會是她的執念嗎?
一行人進了屋子。
鄉下沒什麽東西,路奶奶生活也質樸,即使路寒凡在城市買了大房子,她也不願意去住,反而執拗待在農村,跟一屋子的動物長作伴。
從清晨到日暮,從春天到夏天,她始終望著門口,盼望著孩子們的到來。
眼下,大家就是她所期盼的人。
路奶奶身邊粘著一隻狸花貓和一隻土狗,土狗尾巴搖得很歡,一臉警惕嗅著無比陌生的氣味,不安與擔憂的氣息幾乎要溢出來。
沈平澤的視線逐漸凝聚在狗身上。
上次案件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有沒有一種可能,貓貓狗狗也會是帶有執念的人?
路奶奶的話打斷了他的想法:“大家都進來吧,好不容易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吃飯,都吃飯,我做了好大一桌呢。”
七人連忙應好,紛紛跟了上去,在屋門口放下了自己帶的東西,和和美美進去,急忙拿碗拿筷,搬桌搬凳,滿滿當當圍了一大桌子。
小貓小狗圍在自己的碗邊,靜靜等待。
屋內的白熾燈照亮了滿屋子的人,也照亮了路奶奶渾濁雙眼裡的和睦與心滿意足,以及大家眼底的尷尬。
兩相對比,沈平澤心底居然有些不太好受。
但最不好受的是路寒凡,他看著路奶奶做的滿漢全席,有蝦有魚有肉,還有炸的雞排雞柳,宛如過年了一般,都是他小時候愛吃,小時候那些親戚小孩來愛吃的。
但隨著歲月流逝,屋子從熱鬧變得清冷,小孩抽枝成長,大人背影變得佝僂,現在只剩下了他和奶奶,還有一群對奶奶來說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但這些陌生人卻扮成了親朋好友,絞盡腦汁地好好對待奶奶。
路寒凡心如針扎般疼痛。
他一邊給奶奶夾著菜,一邊下了保證:“奶奶,我再工作三個月……我就回鄉下來陪您。”
三個月,他與異端局簽下協議的時間。
他已經下定好決心辭職了。
路奶奶摸了摸他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小時候,是學習重要,長大了,是工作重要,但好像只有自己不重要。
刹那間,路寒凡的眼眶紅了,淚水幾乎要在下一刻流下,流過臉頰,留到這片土地上。
他又悶不做聲給路奶奶夾了一口飯菜。
雲佩清對下屬說的要跳槽,沒有任何表示,而是默默給沈平澤夾了菜,才出聲道:“我覺得,這次你就該放下工作了。”
頃刻間,路寒凡了解了雲佩清話裡的意思,他看著大家笑臉盈盈地看著他,眼底滿是關心與理解,他汪的一下哭出聲。
“嗚嗚……謝謝隊……謝謝表哥,表哥說得對。”
“嗚嗚,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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