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基金會的老師們一直鼓勵志願者們呼朋帶友,畢竟誰不喜歡免費的勞動力呢,尤其是這種高高壯壯,看起來很唬人的勞動力。
他們一直以來援助的都是弱者,遇到拳頭棍棒不會反抗,只會躲藏,這樣的人可以給他們安全感,讓他們明白來有困難來找基金會幫忙是對的,這裡除了有經濟支柱,還有強大的精神支柱。
幼危懷疑其實純屬害怕受害者們家裡的那群賭鬼老公和不肖子孫上門,聽說有這樣的先例,一個家暴老公口口聲聲稱他們拐賣婦女,是騙子,搞傳銷,不知道怎麽混進來要帶走自己老婆,當時就有幾個志願者被打了。
不過這是上學期的事,幼危還沒有來上學,現在老師和老志願者們談起這件事就忿忿不平,因為大家挨打後就報警,至少能拘留個五天七天,但他老婆就哭著來求情,活動只有每周二才有,她其它時間就在校門口哭訴,最後不得不算了,簽署諒解書。
所以大家平時都很小心。
今天幼危的幫扶對象是位年近六十的阿姨,她老公癱瘓在床,老來子又被引誘染上賭癮,她賣光家產還債,都不知道這種事可以報警,不然也不至於窮得家裡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現在她兒子不知所蹤,老公還需要醫療費,不得不求救基金會,希望找一個方便她照顧老公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幼危給她念招聘廣告,二十分鍾阿姨就找到一個滿意的,拉著他的手,千恩萬謝。
幼危隻感覺雙手被老樹皮狠狠刮了一遍,目送阿姨出門。
阿姨滿臉笑容地一邊走一邊跟所有人道謝,走出活動室大門,笑臉突然垮下來,扶著牆才勉強站穩,而她其實已經緊張得手腳發麻,心口也在隱隱作痛。
她在進門前還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就是容幼危,就是他。
前兩天她失蹤的兒子突然回家,她是多麽開心,家裡就剩下幾百塊,她趕緊做了一桌子菜。
兒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他這一次一定能翻盤!他很幸運,一開始玩網賭時基本都在賺錢,一天下來,少則幾十多則上萬,雖然也有賠的,但算下來他確實在賺錢。躺在家裡動動手指,戳戳屏幕,錢就這麽到帳了,錢就是這麽容易賺的,幾天就賺了人家幾個月的工資。賭狗只要贏錢就永遠停不下手。所以當他繼續賭的時候,終於踩雷了,欠了六十來萬網貸,是他媽媽幫忙還的。當時他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當著他媽的面下跪保證,再也不碰賭博。
可現在乾活那麽累,累死累活一天下來,還不夠朋友的一包煙,尤其是朋友圈裡還有同學已經換了第二車。
於是他又想起以前那個動動手指就能來錢的工作,他又沒事沒贏過錢,有輸才有贏,可是這次卻反著來,贏少輸多,等他反應過來時,竟然已經欠了一百萬高利貸。
他被老大抓到包廂,以為要剁手跺腳,沒想到老大給了他一個機會,有一個人很有錢,平時用的手表就夠他還高利貸的了。老大看他膽小,也不要他做什麽為非作歹的事,現在法治社會,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他也知道,就算做了也沒命花。
老大只是讓他想辦法把那人騙到一個指定的地方,就免了他欠的高利貸。
這位大孝子立刻想到他那個靠基金會資助的母親,那個容幼危就是基金會的志願者,這還不容易!
於是這位阿姨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活動室不遠處的牆角根。
等幼危和雲執鷹一起走出來,她看看左右沒有別的人了,立刻哭著衝出來。
“你可得幫幫我啊,善良的小同學救救我吧。”她抓著幼危的胳膊哭喊道,“我兒子剛才給我打電話,他說以前借高利貸的那群人又找到他,說他還沒還清還欠二十萬,還打斷了他一條腿!他讓我去接他,可我這怎麽去!我又不會用手機!”
雲執鷹伸手把幼危攔在身後。
幼危立刻道:“送到哪裡?”
阿姨以為成了,也不假哭了,立刻說出一個地址,然而……
“你幹什麽!不能報警!他們要砍我兒子的手!我的老天爺,沒了手,我兒子該怎麽活啊!”
她要搶手機,幼危閃身避開:“阿姨你看清楚了我打的是120,現在最重要的是送你兒子去醫院,當然醫生肯定會報警的。”
阿姨眼神有點虛:“不行!那也不能打!我家沒錢,我去把他拉回家養養就行了,你送我去吧!小同學你行行好,阿姨實在是不知道該求誰了。”
幼危歎氣:“阿姨你別急,我們趕緊過去。”
阿姨:“好好好。”
她非常著急,可幼危走路不緊不慢,她只能哭著催,好不容易走到校門口,幼危卻拉開一輛車的後駕駛:“這是我同學的車,咱們坐他的車去,他開得快。”
“哎哎哎,好。”阿姨抹了把臉,鑽進汽車,“你快進——”
砰——
幼危甩上車門,後座的車門車窗立刻鎖死,“叔,送她去最近的警局,我馬上給我媽我哥打電話。”
“好嘞!”
雲執鷹雙手插兜,頗有興趣道:“我送你回家。”
幼危咧嘴笑:“好。這一看就是綁架吧,雲總,像你們這樣的富家少爺是不是從小到大不被綁架幾次都不算長大成人?”
雲執鷹道:“你不也是少爺?被綁架幾次?”
而另一邊,會所後巷,堆滿垃圾的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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