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不亡……”
“轟隆——!”
那條盤踞的水龍殺退敵軍,忽然發出一聲怒吼衝向天空,身形越來越龐大,最後轟然炸開,只見數不清的水滴從天際落下,化作一場綿綿不絕的春雨流入乾涸龜裂的土地。
公主屍身墜地,恰好離將軍不遠。
她望著滿身箭羽的男子,自嘲一笑,喃喃道:
“瞧,你死的像個將軍,而我也死的像個公主了……”
故事有點長,陸延說得累了,便停了下來。
屍傀低著頭渾身顫抖,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後倏地抬眼看向陸延,他額頭青筋浮起,眼眶通紅:“說!”
他無聲咬牙:“故事未完,繼續說!”
陸延淡淡挑眉:“那位公主以身獻祭雨神,召來水龍殺退敵軍,死前發下三道誓言,皆都應驗,此後人間再無乾涸之苦,然而那位將軍卻因為執念太深,心藏一人,死後靈魂不滅,徘徊於水吟國土不肯離去。”
陸延說著頓了頓,大抵因為這段故事裡出現了一個他很熟悉的人:
“直到有一年,魔尊扶光遊歷途經此處,發現他的靈魂煞氣衝天,且三魂七魄皆缺,若無靈寶相護,或許再過百年就要灰飛煙滅。”
“扶光本欲將他度化,誰曾想那名將軍並不願意,而是固執守著那座早已破敗消失的古國,扶光問他為什麽,他說他的妻子死在了此處。”
“扶光卻道,世事變遷,遊魂四蕩,她們要麽轉世投胎去了,要麽灰飛煙滅了,這片土地上如今只剩你一個遊魂,哪裡還有旁人,或許再過幾十年,連你也要灰飛煙滅了,連屁都不如,屁放出來還有臭味,你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陸延說著說著,自己都有些出神,應無咎當初居然有這麽好心嗎,語氣跳脫有趣,活像一個意氣風發的遊俠,與現在陰沉冰冷的模樣大相徑庭:
“湛流將軍自然不願,便求魔尊扶光將他做成不老不死的屍傀,因為那名公主以身獻祭,死後不入輪回,說不定也變成孤魂野鬼在人間飄蕩,只要他活著,總有再遇的一天。”
可是做屍傀,那就變成了行屍走肉,除了活著,當真半點趣味也無,隨著陸延的講述,屍傀仿佛回憶起了當年的情景,城牆殘破,故土焦黑,一身紅衣的男子和一抹殘破的靈魂對面而立,問了一番話:
“哪怕你記憶全無,早已將她忘卻?”
“哪怕我記憶全無,早已將她忘卻。”
“哪怕你無悲無喜,至此成為行屍走肉?”
“哪怕我無悲無喜,至此成為行屍走肉。”
屍傀喃喃自語,神智恍惚,他紅著眼看向陸延,裡面蘊藏著說不出的痛意和悔恨,帶著一絲希冀啞聲開口:
“那她呢?”
“她還在人間嗎……”
陸延緩緩點頭:“她以身獻祭,死後不入輪回,靈魂飄至東海之地,後被魔尊扶光尋回,因有一絲龍族血脈,得機緣度化成了‘水魅’,並獻上羽龍氅求得庇護,千百年來一直跟隨在扶光身側。”
說到這裡,就算屍傀是個傻子也能反應過來了,他就是將軍湛流,而聖女水魅則是水吟國的公主,二人朝夕相見,數百年來他竟是從未認出對方!
陸延不理會屍傀震驚的神色,他坐得久了,從長椅上站起身,緩緩伸了個懶腰道:“後來魔尊扶光被仙門百家鎮壓白骨劍爐,便是靠著這一件羽龍氅擋住大半紅蓮業火,勉強護得性命,最後改名換姓成了魔域新任尊主,可惜他如今帶著水魅前往問劍大會,欲和那些名門正派算帳,恐怕凶多吉少。”
陸延說著忽然轉身蹲下,一把攥住屍傀的肩膀,神情認真嚴肅的道:“所以趕去問劍大會刻不容緩,你也別關我了,我們兩個一起去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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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改算命了
飛絕峰有萬仞之高,佔據天險,因數萬年前魔域其中一任尊主曾在此處飛升,便被魔修奉為聖地,歷年的問劍大會都在此處舉辦。
每逢九月前後,山麓下方都擠滿了前來比武切磋的修真者,故而客棧茶寮林立,漸漸有了人煙,大小可比市鎮,得了個名字叫做“寒江鎮”,行人來來往往,接踵擦肩好不熱鬧。
這日清晨,山上霧氣未散,只聽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小路盡頭來了兩名騎著駿馬的年輕男子,他們身穿利索的窄袖長袍,一黑衣一白衣,都背負長劍,頭戴一頂鬥笠遮陽,看起來頗為神秘。
只見他們勒馬停在其中一家門牌最大的客棧前,然後利落翻身下馬,小二早就機靈迎了上來,上前接過韁繩把馬牽到槽子裡,連聲殷勤道:“二位客官裡面請,打尖還是住店,一看您二位就是有福氣的,五樓的天字上房還剩三間,可巧就給趕上了!”
白衣男子掏出一袋子靈石丟過去,鬥笠遮住大半張臉,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聲音低沉好聽:“包兩間上房,再上一桌好菜,我們兄弟二人是來參加問劍大會的,一路星夜兼程,也不知有沒有來晚。”
小二掂了掂錢袋子的分量,又悄悄打開一看,只見裡面居然都是中品靈石,閃得他眼睛都快花了,樂得嘴巴差點沒呲到耳朵,重重一拍大腿道:“哪兒能啊,二位少俠來的正好,今年問劍大會格外熱鬧,暫且不提那參加比試的,光是仙宗大派的弟子都來了不少,少華宗、清心宗、禪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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