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隨本尊進殿!”
應無咎語罷直接轉身進了大殿,暗紅色的袖袍冷冷一揮,泄露了此刻糟糕的心情。
陸延微不可察歎口氣,只能硬著頭皮進了大殿,他上次鬼迷心竅調戲應無咎的事還沒了結呢,對方該不會是想算帳吧?
怕什麽來什麽。
陸延前腳剛剛進殿,後腳身後的門就砰一聲關上了,只見應無咎坐在靜室的矮桌後面,周身氣壓極低,聽不出情緒的道:“站在那兒做什麽,還不快過來!”
喲,這麽凶?
陸延邁步上前,然後拎起茶壺給應無咎倒了一杯茶,溫聲安撫道:“尊主莫要氣壞了身子,不過一個小賊罷了,根本不是您的對手。”
應無咎卻拂開陸延遞來的茶杯,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問道:“你以為本尊是為了那個不入流的小毛賊生氣?”
“……”
不是為了那個小毛賊,難道是為了自己?
陸延心中有了猜測,面上卻不顯,他將茶杯擱在一旁,施了一禮:“屬下愚鈍,還請尊主解惑。”
應無咎看見他這副裝傻充愣的樣子就來氣,壓低聲音陰沉道:“陸延,你那天冒犯本尊的膽子哪裡去了?”
如果換了旁人敢這麽做,早就被他挫骨揚灰上百次了!
可應無咎偏偏沒有,為什麽?
浮月城裡那麽多被獻上來的爐鼎,應無咎從未正眼看過,一是他沉迷修煉,二是他於美色無心,可陸延日日替他療傷祛毒,又時常在這昏暗幽寂的大殿中陪伴,說沒有收為己用的心思那是假的。
但正如水魅那日所說,陸延的底細不清不楚,恐為禍患,所以應無咎遲遲未動。
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他所用,就只能為他所殺……
應無咎思及此處,眼神一狠,忽然一把攥住陸延的衣領將人拽到了面前來,平靜的語氣下暗潮洶湧:“陸延,本尊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生路,一條死路,你選哪個?”
陸延一怔:“何謂生路?”
應無咎盯著他,下巴微抬,纖細的睫毛垂下,天生一段風流傲氣:“做本尊的男寵,如何?”
哦……男寵啊?
陸延若有所思,繼續追問道:“何謂死路?”
應無咎聲音淬冰:“繼續做你的大總管。”
陸延暗自思忖,自己的工作是找回心魄,可沒說還要賣身啊,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耳畔卻響起應無咎陰鷙的提醒:“拒絕本尊,也是死路!”
四舍五入等於沒得選唄?!
遊戲進度都打到50%了,陸延可不想再重來一局。
殿內空氣因為這句話瞬間陷入寂靜,誰也沒有主動開口,陸延仿佛思考了很久,但又好似只有短短一瞬,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有所動作,遲疑握住應無咎的手,把心一橫道:
“屬下一定會好好待尊主的!”
應無咎心想陸延難道不該說“請尊主憐惜”嗎,會好好待自己是個什麽鬼?但神色卻是緩和了不少,他伸手將陸延摟入懷中,隻覺觸感微涼,身上泛起的灼痛也詭異平息了下去,低沉的聲音竟聽出了幾分認真:
“你若忠心,本尊自然不會負你。”
陸延垂眸瞥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著痕跡掙脫,然後在對方臉色陰沉下來之前趕緊把人摟進懷裡,紅色的衣衫和墨色的發絲糾纏在一起,無端曖昧刺目。
陸延貼著應無咎的耳畔輕聲道:“屬下若是背叛尊主,便舍了這條命去,可好?”
他這番舉動反倒把應無咎鬧得有些不自在,眉頭微皺:“你是本尊的男寵,怎麽能摟著本尊?”
陸延原本是在做戲,但見應無咎清冷的臉頰染上薄紅,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心跳卻莫名漏了一拍,他輕輕伸手摘下對方臉上的琉璃面具,似笑非笑,嘴裡的情話不知真假:
“喜歡尊主才摟著,怎麽,尊主不許麽?”
應無咎從他眼底清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連同面具下方被紅蓮業火灼傷的痕跡。
那張臉有些可怕。
一時怔然。
第225章 吻
應無咎下意識偏頭避開陸延的視線,罕見透出幾分慌張,他劈手奪過那半枚面具,轉身扣在臉上,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別的,聲音也驟然冷了下來:
“誰準你摘本尊面具的!”
他知道的,那半張臉不好看。
與其說是惱怒,倒不如說是被人看破的自卑。
這世間無論多麽傲氣的人,仿佛一旦和情字沾染在一起,都會漸漸低到塵埃裡去。
應無咎尚未墮塵,卻已開始搖搖欲墜……
陸延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眼眸微垂,似乎明白了什麽,卻也不曾出言安撫。他輕輕攥住應無咎的雙肩,把人轉過來面向自己,抬手撫過對方臉上琉璃面具刻著的金絲蓮花紋,淺笑道:
“好,尊主若不喜歡,我下次不摘了便是。”
應無咎微不可察一頓,他其實並不想對陸延發脾氣,只是在劍爐裡待了那暗無天日的數百年,心中除了戾氣竟是什麽也不剩下了,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本尊並非責怪你,你與旁人不同,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陸延伸手攬住應無咎的腰身,語氣雖然故作可憐,唇邊卻噙著一絲淺笑:
“那可不行,若是尊主像今日殺那個小賊一樣,一掌碎了我的天靈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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