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雄蟲的身份,巴赫公爵並不方便一口回絕,只能轉移話題。他的視線落在安珀帶來的禮品上,撫摸著其中一個包裝精致古樸的盒子歎息道:“您過來還帶這麽多禮物,讓您破費了。”
安珀聞弦音而知雅意,他打開蓋子,只見裡面放著一套圍棋,棋子是用上好玉石雕成的,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我不知道該送些什麽,聽說您喜歡下棋,就準備了一套玉石棋子,希望您能喜歡。”
大抵這個時代的雄蟲都過於高傲,從不肯低下他們的頭顱,便顯得安珀準備的禮物格外特別。
巴赫公爵深深看了他一眼:“閣下有心了,不過圍棋太過精深玄妙,我學習這麽久也隻摸了個門檻,還是知難而退的好。”
安珀笑了笑:“就是因為精深玄妙,所以才要多加探索,聽說您曾經上過戰場,知難而退不像軍雌的風格。”
巴赫公爵碰了個軟刀子,難免有些尷尬:“您會下圍棋嗎?”
安珀很謙虛:“只是摸了個入門。”
巴赫公爵讓仆役清理桌子,將棋盤和棋子擺上桌:“摸個入門已經是難得了,路德維希和西弗萊年輕氣盛,學不來這麽考驗耐心的東西,您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手談一局。”
巴赫公爵總覺得下棋格外容易看出一隻蟲的品格,甚至比牌桌上還要準,他不願松口婚事,就想借下棋來逼退安珀,笑呵呵道:
“贏了一切好談,輸了嘛……”
言語未盡,但意思到了就好。
安珀聽出他言語中的深意,面色不變,微微一笑:“那就聽您的,三局兩勝怎麽樣?”
巴赫公爵當然應允。
安珀曾經聽系統說,仙靈滅亡後,人世間滄海桑田,早就變了個模樣,千千萬萬年前的規矩教條也被打破,但沒想到圍棋這樣東西還是流傳了下來,並且在貴族圈內頗受追捧。
他摩挲著指尖溫潤的白棋,開始和巴赫公爵對弈,驚訝發現對方學的還不錯,氣勢大開大合,頗有些戰場用兵之道的意思,心想對方剛才說隻摸了個門檻怕是謙虛了。
殊不知巴赫公爵心中也在暗暗吃驚,他原以為安珀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草包廢物,但沒想到對方深藏不露,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半小時過去了棋局還沒有分出勝負,下得他後背直冒汗,已經開始感到了吃力。
一局畢,兩局畢,三局畢。
巴赫公爵畢竟是長輩,安珀按照規矩,每局都讓了對方一點,並沒有殺得太厲害,最後都是小勝。當第三局下完時,他將手中的殘棋放入棋盒,笑著道:“承讓了。”
巴赫公爵聞言這才驚覺對弈已經結束,而窗外天色早就暗了下來,仆役見他們下棋下得入神,都不敢出聲打擾,只能提前準備好了飯菜在旁邊等著。
哪怕再不甘不願,巴赫公爵也只能緩緩吐出一口氣,言語間難掩讚歎:“閣下,您贏了,沒想到您年紀輕輕就如此精通棋藝,英雄出少年,我果然還是老了。”
安珀一時拿捏不準他到底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是您讓著我。”
巴赫公爵擺擺手:“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我雖然年紀大了,但也不會做賴帳的事,時間不早,您今晚就留下吃個便飯吧。”
安珀聞言正欲開口婉拒,但沒想到巴赫公爵好像看出他的心思,意味深長道:“吃完飯,一起商量一下您和路德維希的婚事吧,怎麽樣?”
安珀聞言立刻改了口風,眼中笑意深深:“您是長輩,聽您的。”
訂婚這種事總要當事蟲在場,巴赫公爵看了眼時間,發現快到軍部下班的點了,乾脆給路德維希打了個電話讓他回老宅吃飯,別的什麽都沒解釋。
巴赫公爵想的很好,最近西弗萊總是早出晚歸,後半夜才從軍部回來,晚上吃飯的時候應該碰不上面,免得這對雙生子見面空氣中老是彌漫著火藥味,但他萬萬沒想到西弗萊今天回家的時間格外早,甚至還帶了一名不速之客。
“爺爺!”
西弗萊拉著方雲快步走進客廳,聲音難掩雀躍:“今天我帶了一個朋友回來做客,就是之前一直和您說的方雲閣下,您……”
話未說完,他忽然發現客廳沙發上坐著另外一抹熟悉的身影,黑發黑眸,面容沉靜,赫然是安珀,聲音戛然而止,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臉色緋紅的問道:“安……安珀閣下,您怎麽也來了?”
巴赫公爵看見西弗萊身後的雄蟲,微不可察皺了皺眉,雖然主動出聲解釋,語氣卻帶著淡淡的責備:“安珀閣下今天過來是為了商量和你哥哥的婚事,你怎麽貿貿然就帶方雲閣下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家裡什麽都沒準備,豈不是失禮?”
盡管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在此之前巴赫公爵就聽西弗萊多次提起過這隻名叫方雲的雄蟲,說實話,那些被年輕雌蟲稱作見義勇為的事跡,在他眼裡只能稱為衝動莽撞,故而心中並不看好。
西弗萊聞言略顯歉疚地低下頭:“抱歉,爺爺,我只是想給您一個驚喜。”
方雲也下意識擺了擺手,開口解圍道:“沒……沒關系,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您不用太在意我。”
巴赫公爵客氣了兩句:“西弗萊真是失禮了,請您不要見怪,如果不介意的話就一起用晚餐吧。”
方雲撓了撓頭,看起來頗為爽朗憨厚:“那就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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