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不說話。趙舒權緩緩坐直身體,深深看向敢於挑戰自己的副導演。這個副導演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方星河娛樂的人,才會有膽量當面跟自己叫板。
趙舒權自己的天元傳媒在這部劇裡投資佔比很小,他也不太看好這個項目的回報率。他本來確實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有人挑釁就另當別論了。
“按照合同啊,那確實是小崔的責任。可是小崔也不是沒有提出解決方案,為什麽非要用人家的私服?”趙舒權的手指輕叩桌面,“曹瑞,副導演他們想用的那套衣服,確實是你的私人服裝,並且你沒有同意出售或者出借給劇組吧?”
曹瑞冷冷地回答:“那套衣服我隻答應借給崔老師作為版型參考,並且不是用在這部戲裡。衣服的風格不一樣,這部戲不能用。”
趙舒權掃了一圈在場的人,目光落在副導演臉上:“強買強賣是個不好的習慣。曾老板沒教過你麽?”
崔文翰上前一步:“今天戲服出問題的事,是我的責任。耽誤了拍攝進度,給劇組造成損失,我願意按照合同進行賠償。”
“小崔的這個態度,不能說我偏袒什麽吧?”趙舒權再度看向副導演,“那宇飛又是什麽態度呢?”
“哼,不就是套衣服,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一聲尖銳的嗓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來。穿著便服、妝發未卸的汪宇飛翻著白眼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經紀人和兩個助理。
汪宇飛旁若無人地走到趙舒權面前,態度稍稍收斂,還算客氣地叫了聲“趙哥”,隨即對著曹瑞和崔文翰的方向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趙舒權看著對方那張漂亮卻有幾分僵硬的臉,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他從前對汪宇飛看不上但也談不上厭惡,純粹無感,看在背後金主的面子上也讓著他幾分,可今天就不一樣了。
“既然宇飛也覺得不是什麽大事,那你道個歉,我也不會再追究下去。戲快殺青了,拍了這麽久,大家都辛苦了。”
汪宇飛皮笑肉不笑:“趙總這話說的,今天這事,我有什麽錯?你看看我,頂著這麽悶的頭套、這麽厚的妝,白白浪費一上午,怎麽沒見誰跟我道歉啊?”
崔文翰息事寧人地說:“服裝的事,我已經反覆跟你道歉過了,汪老師。”
“道歉有用嗎!”汪宇飛瞪了崔文翰一眼,瞥向曹瑞:“你看你手底下都是什麽人,事兒沒辦好還誣賴我自己弄壞了衣服,我是閑得慌嗎?問他借件衣服還不肯,一個窮酸助理的衣服能好到哪去?”
曹瑞不卑不亢地回應:“我沒說一定是你弄壞的。但戲服是你的助理、崔老師、還有我,四個人一起幫你穿上的,明明白白見證衣服完整無損。然而等到了片場,卻背後破損不堪使用。其中緣由,難道不是應該由你們來解釋?怎能說是崔老師的責任?”
汪宇飛正要發作,趙舒權威嚴的聲音力壓眾人:“道歉沒用的話,報警吧。”
場面頓時一滯。一直默不作聲的章律師在此時開口:“剛才我查證過,損壞的服裝台帳價格1.2萬元,如系遭到蓄意損壞,足夠達到立案標準。另外,先前片場的爭執中,攝像機並未立刻關閉,拍到了汪宇飛先生疑似打人的動作,有必要由警方介入進行詳細調查。”
汪宇飛瞪大了眼睛:“你胡說什麽?誰打人了?我分明沒有……”
章律師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現場視頻,正是上午在片場發生過的爭執。視頻中汪宇飛有明顯推搡曹瑞的動作,還有疑似借著身體遮擋打在對方頭上的舉動。
“你怎麽會有這種視頻?”汪宇飛叫了一聲想搶,被章律師輕易躲過。
“我是律師,有權調取劇組的視頻資料。”章律師關閉視頻,看向臉色精彩的導演等人:“按照合同規定,拍攝過程中出現糾紛導致的停工、誤工、以及後續的不良影響,由糾紛當事人承擔違約賠償責任,劇組承擔連帶管理責任。責任最終劃定以警方調查結果為準。”
汪宇飛的經紀人趕忙勸和:“別報警啊趙總。項目是大家一起做的,這麽點小事幹什麽要報警呢?趙總有什麽要求,好好商量嘛。”
“強買強賣、戲服損毀、片場糾紛、涉嫌打人,這些加在一起好像已經不是小事了。”趙舒權冷冷淡淡地說。
崔文翰和曹瑞也是兩臉懵逼。崔文翰心想老板說好的不把事情鬧大呢?曹瑞不解地低聲詢問:“崔老師,如若報警,會否對你不利?”
崔文翰焦急地回答:“我是無所謂,大不了賠錢。可是沒必要啊。項目真要停了,損失的還不是趙總他們這些投資方?”
曹瑞若有所思,忽然聽到趙舒權問自己:“你接受道歉嗎,曹瑞?”
全場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他身上。他這才發現導演、副導演、製片、汪宇飛和經紀人,所有這些從沒把他當做一回事的人,現在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等待他的宣判。
汪宇飛反應神速,面帶微笑走到他面前:“小曹啊,今天這個事情只是個誤會。先前是我不夠冷靜,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是吧?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有意的哈。我也是擔心拍攝受影響嘛,你能諒解吧?”
曹瑞沒吭聲,後退一步避開了汪宇飛假惺惺的示好。汪宇飛的笑容有瞬間的崩裂,讓曹瑞清楚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惡意。
報警……恐怕也沒什麽用處吧。事情處理完畢,那個趙總走了之後,汪宇飛或許會變本加厲針對自己和崔文翰,豈非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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