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權糾結了一下,不怎麽想認真解釋,便回答:“我是他哥哥。遠房親戚。目前負責照顧他。”
老年患者們恍然大悟。有熱心老太立刻拉著趙舒權的手,頗為同情地說:“那個年輕人是不是精神上出了問題呀?可惜了那麽好的孩子……”
趙舒權又著急又有點哭笑不得,耐著性子解釋:“我弟弟沒有精神問題。所以我才想問問,他怎麽會出現你們說的那些情況?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就是三四天前吧……”
老人們圍著趙舒權,給他分享了更多細節,聽得趙舒權膽戰心驚,恨不得立刻拉著曹瑞去專門的精神科鑒定一下。
一個小護士輕聲插言:“剛才我從602出來順便看了一眼601,曹先生好像……又開始了哎,你要去看看麽?”
趙舒權立刻擺脫那些看熱鬧的老人,心想有錢人也擺脫不了人類八卦的天性,提著甜品匆匆趕去病房。
接近門口時,他放緩腳步,悄無聲息地貼近病房門上的的觀察窗,小心翼翼地看向裡面。
病房中,曹瑞正對著衣架滿臉癡迷,口中喃喃自語,面頰上有清晰的淚痕。
隔著房門,趙舒權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曹瑞的表情讓他驚懼交加。
那是一種熱戀中人的神情。癡迷而痛苦,透著隱隱的瘋狂與絕望。
曹瑞獨自在醫院的病房中,對著一個衣架又哭又笑了好一陣子,緩緩扶著衣架跪坐在地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了。
趙舒權嚇得“砰”地推開房門,大聲問:“怎麽了?你沒事吧?”
曹瑞如同被驚嚇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扭頭看向趙舒權,隨後臉頰肉眼可見地紅了,動作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趙舒權覺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他有點尷尬地問:“你……剛剛在幹什麽?”
曹瑞明顯也很尷尬,別過臉避開了趙舒權的視線,反問:“要來怎麽也不說一聲?”
場面尷尬得兩個人都不自在。趙舒權的目光在病房內遊移,忽然瞄到衣架旁的圓凳上倒扣著一本翻開的書。
他走上前去,單手拿起那本書看了一眼,發現是《曇華戀》的劇本,瞬間明白了來龍去脈。
“所以,你剛才是在試戲?”
“不然呢?”
“……”確實,不然還能有什麽?自己早該想到的。
他把手裡的甜品遞了上去:“休息一下吧。嘗嘗看,這家的拿破侖蛋糕很有名。”
第42章 、我陪你
夕陽帶著微暖的余暉, 從半開的窗戶照進房間,在雪白的牆壁上落下橙色的投影。清雅的茶香淡淡地飄蕩在空氣中,包裹著奶油的香甜和榛子的馥鬱, 讓人恍然以為置身在高級法式甜品店。
趙舒權將曹瑞盯著放在精致包裝中的焦糖烤榛子拿破侖的神情盡收眼底。少年的眼睛一瞬不瞬,簡直像一隻滿懷渴望的小倉鼠,實在讓他覺得可愛至極。
“快吃吧。”他輕聲催促,“雖然放了冰袋,時間長了口感就不好了。”
又拿起茶壺給曹瑞倒茶:“這是地道的英式紅茶, 與你之前喝過的會有稍許不同,配西式甜品比較合適。嘗嘗看。茶具和茶葉都是從張方那裡搜刮來的。他比較喜歡這個。”
曹瑞輕輕“嗯”了一聲:“我記得趙先生跟我一樣, 更喜歡綠茶。”
趙舒權瞬間思緒感慨,想起了前世。穿越到衛朝的自己, 幾乎靠著一己之力改變了京城的茶飲文化。
因為實在喝不慣當時衛朝的“濁飲”——也就是把堅果、紅棗、糖、鹽之類的東西加到茶葉中一起煮,他將後世才流行的“清茶”引入衛朝, 並且靠著自己的位高權重推廣開來,一時間京城士人都以追隨他飲用清茶為風尚。
皇帝曹瑞也不例外。只不過曹瑞喝的茶, 有些是自己親手為他炒製的,品質也並非市場上售賣的能比。
那時他斷然想不到兩千年後,曹瑞還能坐在自己面前,等著自己給他奉上一碗清茶。
曹瑞接過張方特意從德國帶回來的邁森瓷茶杯,以手掩口啜了一小口,微微點頭, 隨即放下杯子, 拿起餐叉開始吃蛋糕。
拿破侖這道甜品仿佛生來與優雅的餐飲禮儀為敵。趙舒權眼睜睜看著曹瑞與甜品奮鬥了許久, 小心翼翼地找角度切了幾次, 還是不能避免將酥皮切碎的命運。
少年露出明顯懊惱的神情,瞪著手下的甜品有些不悅。
趙舒權實在忍不住無聲地笑, 對曹瑞說:“別弄了,弄得太碎就沒法吃了。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不用管什麽教養禮儀了。隨便你怎麽吃,直接上手也無所謂。”
曹瑞默默生了一陣悶氣,抬眸看見趙舒權不動餐具,不解地問:“你怎麽不吃?你是專門買給我吃的?”
趙舒權對甜品興趣不大,不管中式還是西式,只是作為正餐的調劑。可他發現曹瑞很喜歡,不管什麽口味款式,幾乎來者不拒。
其實前世的曹瑞就喜歡吃甜品,不過那時候的原料和工藝自然不能跟現代相比,最多也就是野生蜂蜜比較原生態,果乾比較純天然。
趙舒權避重就輕:“我想著你在醫院住了一周了,吃不到甜品店的點心,順路買的。”
曹瑞輕輕撥弄不聽話的拿破侖:“醫院的夥食挺好的。點心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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