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既然到了我的地盤,至少都得留些什麽。”
“錢財,資源,或是性命……你們選一個?我可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那覆在少年人臉上黑霧消散,逐漸露出一張五官精致過頭以至於有些豔麗的容顏。
顧傳的思緒緩緩沉入這個故事之中,他親眼看著那黑霧緩緩散去。
可就在他即將看清那副容顏時,眼前的這一片森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瞳,至於其他,則像是隔著一層朦朧的霧,怎麽看都看不真切。
“顧……傳……”
低語聲落在了顧傳的耳朵裡,這聲音仿若近在咫尺,又仿佛是從遠處飄來,夾帶著絲絲縷縷的霧氣侵襲入夢。
顧傳幾乎要跟著這一縷霧氣沉入更深的夢境之中。
可就在這時,熟悉的重感襲上,頓時讓他清醒過來。
顧傳立即伸手去拿了床頭的半杯水,想都不想直接灑在了床上。
被子上一下子多出了一攤深色的水漬,但顧傳並不在意。
因為隨著水跡的流淌,一張年輕的面龐就這般出現在了顧傳的面前。
無論在何時,面前憑空出現一個人都是極為恐怖的事情,更何況是這凌晨,夜幕籠罩一切的時候?
雖然寂靜的夜色中,加速的心跳聲愈發明顯,但這並不代表顧傳心生了懼意。
因為,他知道自己眼前的是誰。
那就是顧傳這幾日徹夜難眠的始作俑者,也是……
方才夢中的主人翁,也是他文章裡的主角。
“祁頌,我抓到你了。”
顧傳冷眼看著那被抓住卻毫不心虛的家夥。
而與此同時,那放在床頭櫃的手機輕輕地振動了一下。
只是顧傳此時並沒有精力去理會,他直視著面前這個叫做祁頌的少年人,眼底平靜如水。
似乎並不為不速之客的到來感到一點兒驚訝。
祁頌此時正坐在他的腰腹上,聞言輕輕笑了一聲。
他打了一個響指,屋內的燈再次被打開,而顧傳終於看清了那張隱藏於黑暗中的臉。
果然是一張看起來像是十八歲的臉龐。
那五官精致昳麗,無論是誰看見了,都要稱讚一聲,這是哪兒來的漂亮少年郎。
但他神采奕然,容色間滿是這個年紀獨有的朝氣。
只是唯一違和的是那白到幾乎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臉,乍一看確實有幾分陰森感,無端讓人想起那些恐怖片裡的豔鬼。
更何況……
剛才顧傳為了讓祁頌現行,直接倒了一杯水在他身上。
如今那水滴順著那濕漉漉的黑發地落在顧傳的脖頸之間,這淋濕的模樣甚至有些許乖巧。
詭譎而乖順,這兩個形容詞怎麽看都不該放在一起。
但此時此刻,卻是完美地融合在此人身上。
不得不說,這與顧傳想象中的祁頌一模一樣。
“你好,”祁頌的嘴角上揚,眉眼中仍然帶著幾分恣意囂張,“不知道我該怎麽稱呼您呢?”
“創作我的神?”
神?
顧傳並不喜歡這個詞,雖然他的確是祁頌的創作者。
“你可以叫我顧傳。”
“還有,你可以從我身上下來嗎?我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
顧傳的聲音有些冷淡,並沒有祁頌想象中的驚訝與疑惑。
自己筆下的角色出現在現實之中,不應該是這個反應吧?顧傳的這個反應,倒是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祁頌的嘴角的弧度似乎越來越大,對這個“神”的興趣也越來越濃。
“不喜歡嗎?”
祁頌的語調裡多了幾分委屈,如果忽視他眼底依舊張揚的情緒,那還真像一隻濕漉漉的可憐小狗。
顧傳的眉越皺越緊,隨之而來的是神色之中愈發凜冽的冷意。
他想要推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但祁頌卻是比他快了一步。
耳邊忽然覆上一陣涼意,帶著愈發濃烈的花香與酒香,襲上了顧傳的鼻息之間。
“不喜歡神的話,叫主人怎麽樣?”
提出了提議,祁頌卻也不等顧傳的回答,直接自顧自地改了稱呼。
“主人,我並不是別人啊。”
他咬重了某個字,害得整句話的味道變了。
顧傳因那兩個字,愣了一下,最終還是將那人推開。
雖然手指在觸碰到祁頌的那一瞬間,他便化作了一團黑霧消散在自己的眼前,但顧傳還是道:
“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主人”這個詞又曖昧又詭異,無論是從誰的口中說出,顧傳並不喜歡。
黑霧在床邊凝聚成形,祁頌的臉再次出現在了顧傳的眼前。
“那我叫你什麽?”祁頌似乎有些無辜,好像完全不知道顧傳方才已經給了這個問題一個答案。
對此明知故問,顧傳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不用叫我。”
這幅樣子真是冷淡到不近人情。實在不像一個作者見到自己筆下角色的反應呀。
祁頌的眼底閃過一抹錯愕,他稍稍挑了下眉,笑道:“我們這些從作者筆下出現的角色是不是算你們的孩子?”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父親?”
“不過,我從有記憶起就沒有見過我的父親,可見他並不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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