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竟然跪著呢!
不是說把人弄到身邊報復嗎?怎麽先跪了?
但張管家畢竟年長,閱歷豐富,懂得人心是善變的,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適合摻和他們之間的事。
慢慢地將視線從傅朔寒的腿上移開,落到蘇沅的臉上。
蘇家小少爺看上去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立家規竟然這麽嚴格。
先生回來晚了,喝了酒,臥室都不讓進,在外邊走廊就開始跪。
張管家看了看特地為傅朔寒衝的蜂蜜水,轉手遞到蘇沅面前:“蘇先生,你喝點水。”
他覺得給傅先生醒酒的事已經顯得不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先讓人從地上起來。
蘇沅剛好口渴,接過水:“傅先生喝醉摔倒了,你快扶他起來。”
張管家沒有戳穿,連連點頭,伸手去扶傅朔寒,心裡尋思蘇小少爺還挺為先生著想的,怕他尷尬,特地編了個理由。
但是跪在地上的人根本不領情,保持著高傲的倔強,自己撐著胳膊從地上站起來。
隨著身體高度上升,傅朔寒特有的王霸之氣也回來了,冷眼睨著蘇沅和張管家,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回自己房間。
蘇沅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心裡狠狠地讚同了他的反應。
果然是他!
龍傲天一生行事無需向任何人解釋,別說是區區一跪,就是笑著吃.屎了又能怎麽樣?
根本不屑解釋,任何人都不配聽他龍傲天的解釋。
張管家看著傅朔寒回房,好半天才回神,轉頭面向蘇沅:“蘇先生,您不回房間嗎?”
蘇沅將蜂蜜水喝光,空杯子還給管家:“我這就回去。”
***
經歷那晚的突然一跪,傅朔寒連續消失了好幾天。
他不在,蘇沅的日子分外悠閑,每天吃藥休息養身體。
醫生上門采樣回醫院做了檢測化驗,又過了兩天之後通知他可以吃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穿進來這麽久,他終於可以吃頓正經飯了。
早上趙辰沒有再送糊糊過來,而是通知他樓下,已經準備好早餐。
蘇沅開開心心下樓,一出電梯就瞄到了坐在餐桌旁的傅朔寒,他正在低頭看文件。
蘇沅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本來就不太快的腳步就變得更慢了。
傅朔寒抬頭看到了不遠處盯著自己的蘇沅,像一隻發現奇怪事物的貓,警惕又防備,眼睛睜得圓溜溜,輕手輕腳地慢慢向前湊。
四目相對,蘇沅頓住腳步,遲疑後開口問好:“傅先生,早上好。”
今天是繼滑跪後二人的首次碰面,現場氣氛詭異而尷尬。
傅朔寒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山臉今天格外又低了幾度,垂著眼皮,凶得不得了:“身體養的不錯?”
這裡是他家,蘇沅知道任何事都瞞不住,乾脆回答:“是。”
傅朔寒意味深長地嗤了聲,闔上手裡的電腦遞給一旁助理,霸道地命令道:“過來!”
蘇沅垂下眼睫,走了過去。
傅朔寒將人叫到身邊,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冷幽幽道:“蘇沅,我突然回憶起一些小時候的事。”
蘇沅聽出他話裡有話,飛速回憶書中的內容,大概猜出傅朔寒口中提到的回憶。
傅朔寒右手虎口處有一道疤,是蘇恆,也就是蘇沅的大哥弄的。
那時候傅朔寒已經到蘇家生活一段時間了,他一直不被允許和蘇家人同桌吃飯。
每當蘇家人圍坐在餐桌旁用餐,一家人其樂融融,傅朔寒就成了端茶布菜的仆人,所有的溫馨幸福都與他無關。
這天傍晚,晚餐時間,傅朔寒照舊往來於廚房和餐桌間,將阿姨做好的飯菜端上桌。
蘇家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圍坐在餐桌旁。
蘇文淮一臉期許地看著他的大兒子蘇恆:“小恆,這次考得怎麽樣?”
聽到他的問話,原本笑著的蘇恆表情忽然僵住,隨後目光轉向正在端菜的傅朔寒,神情逐漸變得怨毒,傅朔寒走近時,猛地將手裡的杯子重重砸在餐桌上。
杯體破碎崩裂,玻璃渣碎落一地,濺起的果汁打濕傅朔寒的衣襟。
剛剛還有說有笑的一家人登時定住,紛紛錯愕地看向蘇恆。
蘇文淮夫婦對傅朔寒狠心刻薄,但卻很寵自家的幾個孩子,蘇恆突然發火砸東西,夫婦倆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反倒關切地湊到他跟前安慰:“小恆,怎麽忽然發這麽大脾氣,是誰惹你生氣了。”
蘇太太焦急地捧住蘇恆的手查看:“寶寶,你傷到自己沒有?”
蘇恆根本不理會夫妻二人,依舊狠狠地瞪著傅朔寒,咬牙切齒地叫著:“都是因為傅朔寒這個畜生!都是因為他,我沒有考進學年前一百名!一百零一名!只差一個人,如果沒有他,我就能考進前一百名了!”
傅朔寒端著菜,錯愕地聽著他的控訴,震驚過後又覺得可笑,自己考的是年級第一名,和他之間隔著九十九個人,他怎麽也沒想到蘇恆會把沒考進前一百名的錯怪在自己身上。
然而更可笑的還在後邊,蘇文淮聽了蘇恆的話以後,轉頭看向傅朔寒時目光同樣寫滿了憤怒與怨恨,惡狠狠地質問:“小畜生,你是故意羞辱小恆對不對?你就是一條喪門狗!竟然還想著在小恆面前作威作福!”
傅朔寒剛剛還想著解釋,可聽了蘇文淮的話以後頓時明白,自己沒有解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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