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爛到虞倦壓根沒多想都能發覺其中的不對,他說:“你不會擦嗎?”
想了想,又覺得可能血跡可能幹了,到時候太用力破壞相片就不值得了,便說:“送到照相館試試?”
周輝月抬起眼,按著虞倦的手腕,認真地說:“我想重新填滿相冊。”
虞倦說:“你要拍照嗎?我可以……”
周輝月直白地說:“我想拍你。”
虞倦:“?”
他指了指相冊上的名字,三個字——周輝月。
周輝月也看到了:“所以應該由我決定裝什麽照片。”
他往後退了一點,就像是將眼前的一切放入取景框中,一件一件拆分開來說給虞倦聽:“熊是我的玩具,毯子是我蓋的,吊墜是我母親送的,綠眼睛的大小姐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理所應當也該將這些裝進周輝月的相冊,成為他人生中最值得紀念的事。
虞倦仰頭看著周輝月,眼裡滿含天真的疑惑,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才察覺到不對。
圖窮匕見。
三秒鍾後,紅著臉的虞倦說:“你拍。”
虞倦曲著膝蓋,毯子往下滑落,遮住了平放在地板上的右腿,左邊小腿露在外面。他抱著熊,被玩偶巨大的身軀遮住了大半張臉,又將衣服裡的翡翠拽了出來。
虞倦沒看鏡頭,也沒笑,微微抬著下巴,神情依舊是高傲的,他的綠眼睛如夏日午後的湖泊,那些隻對周輝月展露的感情像擴散開的漣漪,泛著粼粼的波光,看起來純真至極。
不知道拍了幾張。
虞倦終於看向鏡頭,他咬了下唇,對鏡頭另一側的人說。
“周輝月,快點好起來吧。”
他的第一條要求,合格的唯一標準,希望這個人能夠痊愈。
第60章 頭像
接下來的一周, 虞倦和往上一樣上課。大一的活動有點多,但一般周六日都會回去住,平時課少也不住在宿舍, 舍友調侃他大一就把宿舍當旅館,到了大二大三估計找不著人影。
確定會回去的幾天,周輝月都會來學校接虞倦。工作再忙,只要有心, 不可能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忙起來倒還好,一有空閑的時間, 很多無關緊要的事都會令虞倦聯想到周輝月。
黃昏後的淺月,宣傳欄上模糊的照片, 偶爾上課時周圍人提起的論壇, 以及老師口中某位學長。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虞倦知道沒有人猜到他在想什麽, 但可能是做賊心虛, 每次想到這些, 都會刻意面無表情,像是不高興。
周二下午本來沒課,但老師有事, 把課調到了晚上, 九點才下課, 明天八點也有課,虞倦和周輝月說了, 就不回去了。
這門課有點水,老師講的也無聊,虞倦昏昏欲睡, 為了打發時間,拿出手機, 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
也沒什麽意思,所以點著點著,滑到了和周輝月聊天的窗口。
他往上翻了翻,其實對話不算很多,但語音和視頻都是幾個小時起步,每天都有。
虞倦都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了,他也沒覺得煩。
忽然,聊天的界面變了一下。
虞倦眨了眨眼,似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周輝月的頭像換了,還很眼熟。
點開大圖後,虞倦怔了怔。
因為他想的沒錯,周輝月的新頭像是那天晚上拍的照片。
拍的自己。
不是原圖,是衝洗後的相片,大概是放在相冊裡拍的,有一種近乎黯淡的、灰蒙蒙的質感。
頭像的主體還是那隻巨大的玩偶熊,但如果點開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得出虞倦側臉的一點輪廓,他的下頜和鼻尖,以及在絨毛間若隱若現的那抹綠意。
即使是非常熟悉的人,可能也得連蒙帶猜才能看出是虞倦。
旁邊的孫帆也聽得不太認真,多動症一樣的扭來扭曲,奇怪地問:“卷兒,你臉怎麽這麽紅,熱的嗎?我還覺得晚上挺冷的。”
虞倦回過神:“……是有點冷,是熱。”
其實是有點暈。
虞倦支起胳膊,偏頭擋住了臉,手機放在攤開的書本間,講台上老師的聲音很響,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好半天,虞倦打下一行字:[用這個頭像不幼稚嗎?]
[不可愛麽?]
虞倦:[……]
熊是很可愛,沒錯。
虞倦想了半天,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下課,虞倦就收拾東西,但不是和舍友們一起回宿舍,而是要出學校。
陳閑站在理性角度考慮:“明天早八,你今晚還回去?”
虞倦含混地說:“有點事。”
總不可能說他一時衝動,要做一些幼稚的報復。
高一林順口一句:“你最近回去的是不是更頻繁了?”
虞倦點了下頭,沒說話。
他才意識到喜歡周輝月一個星期。
在舍友眼中,周輝月和虞倦是更為親密的關系。但這段婚約本來就可有可無,周輝月和原來的虞倦並未見面。
很難說,如果周輝月和之前的虞倦有所交集,他可能不會去見周輝月,不會使用未婚夫的身份,更不會留在那個僻遠的地方。
他們也不會建立獨屬於彼此的聯系。
因為虞倦不會欺騙,也不會利用屬於別人的感情。他就是這種很高傲的性格,無法糾正,也不想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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