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挑的這個小角落地方實在不大,桌子也小,另一邊還靠著牆,七八個人輪流喝酒,也花費了好一番功夫。
其中一個拿酒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別人,自己的白西裝上潑了一身的香檳,上門找人麻煩,自己反倒狼狽了起來。
為首的那個人說:“也該你喝了。”
虞倦放下手中一口未動的酒杯,懶洋洋地說:“我答應你們會喝了嗎?”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幾個人一眼,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這句話像是一個火星,瞬間點燃七八個被酒精浸泡過的炸藥桶。
作為自己的金主,侍應生當然是時刻注意這裡的情況,眼看著要鬧起來,馬上就準備過來勸架了。
而虞倦也可以順勢離開。他不是不懂得社交禮儀,但是不願意給這些人面子,在社交場合一直是個刺頭,就像祖父母死後,他十七歲時一個人去慈善晚宴,拍下了祖母很喜歡的畫作,也不會顧忌那些故意找上門的麻煩。
如果不是還得找杭景山,虞倦不會做的像現在這麽“溫和”。
可是卻沒能鬧起來。
樹影中的人適時出來,走到人群中,雖然目前的場景和他想象中的差別很大,但也不是不可挽救。
他先自我介紹:“我是霍予南。”
霍予南身量很高,面容斯文,言談舉止間似乎很有氣勢,輕易就使對面七八個人冷靜下來。
霍予南的余光落在了虞倦身上。
遠方表姑蘇儷找過來,讓他引誘虞倦時,霍予南不覺得是一樁好差事。
現在想法卻變了。征服這樣一個高傲的美人,欺騙他的感情,和他談一場戀愛,撕碎他的心,實在是一樁有趣的事。
霍予南是一個私生子,霍家定期給他打錢,卻沒打算認他回去。他心裡卻很清楚明白,這樣的日子不是永久。若是自己能攀上霍家,以後不說平步青雲,至少一生一世衣食無憂。十六歲時,他在上高中時勾引了同班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少爺,叫他傾心於自己,心甘情願私奔。當然,最後的結果是被捉了回來。但小少爺以死相逼,要和霍予南在一起。那戶人家沒辦法,為了哄孩子,隻好叫兩人先談著。霍予南的身份太低,那戶人的身份又高,兩家商量來商量去,讓霍予南認祖歸宗,又給他們倆訂了個婚。
霍予南知道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是有了。
或許是有了身份,霍予南對小少爺沒那麽用心,很快叫人看出了馬腳,小少爺悲憤之下又非要退婚,當初辦的又大張旗鼓,那戶人家隻好補償了不少東西,霍予南恢復了自由身。雖然霍家依舊不怎麽待見他,但身份已經定下來了,便也將他當做霍家的一份子。
時至今日,霍予南二十六歲,在霍家擔任閑職,錢是不缺,但也不寬裕。
就在這個時候,蘇儷找了上來,願意付他一大筆錢財,隻讓他像十六歲那樣談一場戀愛。
照理來說,霍予南自恃身份,是不可能再乾這樣的事。但白城是千裡之外的地方,蘇儷這個遠方表姑又太大方,給了個他拒絕不了的數字。
霍予南將這個活接了下來。
蘇儷給這麽多,也不是白給的。她要求霍予南必須很快就得讓虞倦能為了他和周輝月提解除婚約,否則要真等到周輝月將算法徹底完成,再借此進入公司,就不那麽好辦了。
霍予南找蘇儷要了虞倦全套的資料,思索三天,決定了法子,和他十六歲時在學校裡用的沒什麽不同。
英雄救美,吊橋效應。
只不過那時候是他自己花錢找來的小混混,這次是蘇儷找的白城富家子弟。
霍予南出來的那一刻,虞倦就知道不對勁了。
之前那幾個人還可以說是和虞倦有仇,故意來奚落,但配合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從頭至尾,很像是一出提前安排的大戲,而眼前這個人是“主角。”
虞倦抬了下眼,本來想叫這個人滾的,又迅速垂下了眼。
這個時間,誰會特意花這麽大手筆,只為了接近自己?
是白,還是蘇。
霍予南沒來得及看清虞倦的神色,他上前一步,端起一杯酒,又重新自我介紹:“剛剛那些人太沒禮貌了,我是霍予南。”
“請問你是?”
霍予南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眼前這個從小父母雙亡,寄養在叔叔家裡,沒有得到關愛,又驕縱又自卑的少年一定會對自己產生好感。
虞倦:“……”
能不能演點好的,別這麽假,行不行?
虞倦漫不經心地說:“虞倦。”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遠處走來,他穿著合襯得體的西裝,走的很穩,徑直穿過人群。
霍予南都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還會有人這麽不長眼,突然橫插一腳。
最後,那人停在虞倦面前,隱約的燈光將他的面容映得模糊,卻也無人能比,英俊至極。
虞倦睜大了眼,他幾乎以為是……幻覺。
周輝月比虞倦要高小半個頭,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對霍予南說:“虞倦不能喝酒。我是他的未婚夫。”
然後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霍予南沒能反應過來,蘇儷口中坐著輪椅,工作繁忙的繼子周輝月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周輝月很討厭他看虞倦的眼神。
虞倦長得太好看,虞倦太過耀眼,但這並不是虞倦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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