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我失望。”
話筒裡傳來“嘟嘟”聲,電話掛斷了。
周知認定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他砸了手機。
“砰”的一聲,周圍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還有聽不清的竊竊私語,像是觀察著什麽奇異的動物。
周知感到恥辱。
*
第二天,虞倦打了個電話給孫七佰,大發了一通脾氣,大概意思是不管怎麽樣,這裡目前都是他的住所,禁止外人隨意進入。
孫七佰一如既往的打哈哈,推脫責任,說自己也沒辦法,聽命行事,大不了下次會提前告知虞倦。
虞倦也沒打算從他那裡得到什麽有用的承諾,只是試探這件事的造成的後果,但白城那邊也沒傳來什麽消息。他猜測大概是周知丟了臉,不好意思和蘇儷說,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
至於和周知結下的仇,虞倦沒放在心上。
打完電話後,天色還早,也不熱,虞倦決定出趟門,和劉奶奶見一面,也完成對周輝月的承諾,去買一罐甜的糖。
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太一樣,將車推出監控范圍後,手機持續震動。
——來自不愚山伯爵的通話請求。
虞倦點開了那個綠色按鈕,手機屏幕在陽光下顯得灰暗,他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那次無意的視頻過後,每次出門,周輝月發來確定虞倦安全的消息就會更加頻繁。
虞倦都會回復,表示自己沒事。
直至上一次,周輝月說騎車過程中回復消息不太安全,可以采用更簡單的辦法。
語音通話好像是自然而然得出的最優解決方式。
周輝月說會擔心虞倦出事,這是他的責任。
虞倦答應了。
但是在接起周輝月的通話邀請後,虞倦還是有很少一點的不自在。
怎麽像是一步一步掉入布置好的陷阱?
周輝月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你到哪裡了?”
虞倦回過神:“在下坡。”
他的話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周輝月也沒有出聲打擾,可能是擔心他分神。但沒有人掛斷,好像這樣就好,可以確定安全就行了。
山路錯綜複雜,虞倦不是路癡,這段路也走得很熟了,還是擔心不小心迷失在深山中,所以一直開著地圖。
“前方三十米處轉彎,繼續騎車通行。”
山地車轉了個彎,眼前豁然開朗,虞倦看到了一條淺溪,以及幾塊凸起的石頭,僅供人落腳。
虞倦說:“真是……太離譜了。”
周輝月問:“怎麽了?”
第一次走這條路,地圖提示他可以步行通過。
第十次走這條路,已經變成了能騎車通行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裡已經憑空多了條路。這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導航軟件的胡說八道。
虞倦單腳停住車,用手機拍下流淌的溪水,發給了周輝月。然後按照提示,進行路線報錯,希望不要有倒霉蛋真的聽信地圖的鬼話,誤入歧途。
周輝月看到圖後問:“那你是怎麽過去的?”
虞倦面無表情地控訴:“每次都是我搬著車過去的。導航不會以為這都是它的功勞,給我無中生有了條好路吧。”
周輝月聽完後笑了,可能是虞倦的語氣過於可愛,所以笑了很久。
虞倦忍了好一會兒,終於忍無可忍——
周輝月停了下來,他說:“想去看看。來到這裡後,我沒有出去過。”
虞倦怔了怔:“等你痊愈了就可以。”
周輝月坐在靠窗的位置,周圍很安靜,他能清晰地聽到逐漸加快的呼吸聲,風吹過樹梢,掠過發絲的細微響聲,車輪忽快忽慢的滾動聲,一切的一切交織在一起,組成了在夏日山路上自由穿行的虞倦。
是周輝月不能看到的虞倦。
虞倦想了一會兒,他看著閃著粼粼波光的溪水,不能克制的心軟:“我對這條路很熟了,到時候可以陪你一起。”
周輝月說:“好。”
其實對走出這扇門沒有執念,周輝月想看到的是虞倦。
接下來的一半路程,虞倦的話多了些,會和周輝月描述路邊的風景。大多是一眼望不盡的路,所以路過荷塘,路過葡萄架,路過薔薇藤的時候,虞倦都拍下了照片,發給周輝月。
很奇怪,後半程花的時間是之前的兩倍,但是路好像變短了。
到達安山村後,虞倦掛斷電話,先和劉奶奶打了聲招呼。
劉奶奶坐在那棵巨大的槐樹下,以往嘰嘰喳喳,一看到虞倦就發怵要跑路的小朋友卻不見蹤影。
劉奶奶說:“他回去了,要上學的。”
虞倦感覺到她的傷感,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劉奶奶年紀大了,似乎很看得開,人總是在不斷的相遇別離,她的願望很樸實:“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我就高興了。”
這願望是祝福已經在千裡之外的兒孫,也祝福在不久後會離開的虞倦。
虞倦坐在她的身邊,平靜地聽她嘮叨那些瑣碎的小事。
老人對喜歡的孩子表達關心的一大方式,就是把孩子養胖。劉奶奶也不例外,她總覺得虞倦太瘦了,是比電視裡那些演員模特都要好看,但還是胖點好,所以臨走前又給虞倦拿了很多東西,叮囑他記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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