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七佰特意借了輛車,中間拆了個座位,可以容納下輪椅,但周輝月還是選擇和虞倦並排坐在後座。
虞倦有點怕不小心碰到他的腿,讓他的傷勢雪上加霜,所以很小心翼翼,一直遠離周輝月。
周輝月看穿了虞倦的想法,好笑地說:“是長好的骨頭,又不是雞蛋殼,不會一碰就碎。”
虞倦的耳朵有點熱:“沒有。我沒那麽想。”
他躲避周輝月的目光,看向窗外。
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他偶爾以為自己會迷失其中,現在卻發現自己對這裡產生了莫名的留戀。
過了一會兒,虞倦垂下眼,對周輝月說:“我有點困,到了叫我。”
車開得更慢更穩了。
虞倦靠著椅背,睡得很安靜,也很乖。
周輝月神情壓抑,很專注地看著虞倦睡著時的樣子。
然後,他伸出手,掰著虞倦的臉,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眼裡才有了笑意。
孫七佰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
周輝月看了一眼駛過的道路。
離開紫金山莊,告別不愚山的夏天,但不是離開虞倦。
故事已經改變。
曾經待過的居所依然破敗,周輝月的雙腿還不能站立,加害者逍遙法外,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大小姐意外地出現在落魄伯爵的身邊,他們不會經歷分別,不會錯過。因為周輝月會牢牢地、牢牢地抓住對方的手。
陳舊的過去,嶄新的未來。
第39章 欺負
飛機落地, 已經是下午了。
虞倦和周輝月一起走下廊橋,兩人的目的地不同,周家和虞家也不在一個方向。
該到說再見的時候了。
虞倦抬起頭, 看到不遠處的人,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周輝月身上,要接他回去。
雖然小說是從十幾年後開始,對周輝月二十二歲時的經歷沒有詳細敘述, 但根據炮灰和配角的那些隻言片語中合理推測,周輝月不是在這個時間點回到白城的。
兩個可能, 一個是劇情變了,另一個是作者壓根沒寫出合理的故事線。
虞倦絕不可能想到, 是主角變了。主角重生了, 復仇爽文可能要變成了重生復仇戀愛爽文。
對主角周輝月而言, 重點變成了戀愛。
在飛機上的時候, 虞倦也一直在睡, 半夢半醒間做了很多夢,大多和白城的劇情有關,但沒夢出個所以然來。
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 在這些人面前, 虞倦都應該和周輝月保持距離。
但他還是低下.身, 在周輝月的耳邊說:“要是有人欺負你……”
他頓了頓:“就打電話給我。”
語調是認真的
周輝月笑了下,仰頭看著虞倦。
外面的風很大, 將虞倦的頭髮吹得紛亂,衣擺也吹得鼓起,他的骨架勻稱, 身形被襯得更瘦,是才成年不久的少年, 是一種別致的、天真的好看。
周輝月曾想了很久,虞倦對這個世界了解不深,像是遊離在世界以外,卻又和自己有仇,兩者間的矛盾很明顯。
十八歲的虞倦總是想要保護他。
以後再問虞倦好了。等一切塵埃落定,周輝月會親口問他。
他說:“知道的。等我電話。”
虞倦皺著眉:“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周輝月抬起手,替他理了理碎發:“不被欺負就不能打嗎?”
這個人抓重點的能力很差。虞倦想。
他注意到周圍人的視線,卻說:“可以。”
出了機場,虞倦提前叫的車也到了。
他打開後座車門,上車後司機確定了一遍目的地,一路無言,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虞家所在的別墅區。
虞倦莫名的不大高興,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情為什麽這麽差,臨下車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回到虞家可能就像以前不得不和討厭的親戚見面,又要為那些無聊的事扯七扯八。
但他也忘了,十七歲時,自己早已對這樣的事脫敏,他早就無所謂了,就算不高興,情緒也不會有太大起伏。
虞倦推門走入客廳,徐姨似乎正在等著他。
一見有人進來,徐姨立刻迎上來客套了幾句,虞倦不得不停下來,偏頭看向只見過一面的人。
徐姨親熱地說:“小少爺晚上想吃什麽,太太本來想去接你的,臨時有事,特意叮囑家裡,說晚上全家一起給你接風洗塵。”
虞倦擺了擺手,懶得敷衍:“不用。坐飛機太累,我要休息了。”
徐姨愣了愣,滿肚子的疑惑,因為虞倦一貫很在意這些,他知道自己並不是路水城的親生孩子,所以很希望和他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她打量了一眼虞倦,或許是真的累了,所以才不願意嗎?
不過路水城沒打算回來,也沒說過一家人為虞倦接風洗塵,今天全家都有借口不回來。她像訓狗一樣對待這個孩子,讓人有所期待,又無比失望,以此讓他更加馴服。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徐姨臉上堆著笑:“那就快去休息吧,房間都打掃好了,就等著你回來了。”
但是這麽點小事,就沒必要讓路水城知道,她不高興了只會覺得是自己沒辦好事情。
徐姨也知道對待路水城的辦法。
於是,等虞倦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時,徐姨撥通了路水城的電話:“嗯,和小少爺說了……他聽說您要給他接風,很高興,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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