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屹收起了笑,提及更實際的問題:“周恆接他回白城,是希望他能繼續那個項目,周太太應該知情。你也不想他回到周家,以後和你的孩子爭搶家業吧。”
即使目前落入下風,找蘇儷幫忙,白屹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他是白家的掌門人,這麽多年,手握無數金錢與權力,隨意一句話就能叫無數人俯首帖耳,他怎麽可能低頭。
蘇儷微笑著說:“白先生請回吧,我隻想周家越來越好。”
白屹遭人拒絕,臉色一變。他這一生也許不是順風順水,但永遠高人一等,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得到。就像周輝月不願意賣掉手裡的東西,他就讓周輝月消失。
他說:“人要懂得適可而止。太過貪心,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的意思很明顯,蘇儷不願意幫忙,是覺得周輝月能給周家帶來更大的利益。如果蘇儷不滿足於現在,日後養虎為患,即使有再多也不會是她的了。
蘇儷也冷下臉:“這句話還給白先生。再怎麽說,周輝月也是周家的孩子,他的東西就是周家的。”
她站起身,一言不發就要告辭。
白屹坐在遠處,他說:“蘇儷,等你後悔了,歡迎你再來聯系白家。”
蘇儷沒說話,徑直走出了包間。
上車後,司機按照蘇儷的指示往商場開,她撥通了周恆的電話,本來是想將這件事告訴對方,警惕白家,但對面一接,她就後悔了。
萬事都要留一條退路。
周恆問:“怎麽了?”
蘇儷遲疑不定地說:“沒什麽,輝月快回來了,但是小知從小被家裡寵到大,還不知道要怎麽和哥哥相處,總要你作為父親好好和他談一談的。”
*
下了高鐵,孫七佰等在檢票口。
虞倦跟他上了車,和周輝月通話的視頻一直沒掛斷。
孫七佰安靜地開著車,虞倦坐在車後排,他起得早,不知不覺又困了,伴隨著周輝月平緩的呼吸聲,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在樹影間穿梭,恍如隔世。
手機還握在手裡,虞倦一愣,意識到耳邊的呼吸聲消失了。
是掛斷了嗎?
孫七佰從後視鏡看到虞倦醒了,和氣地說:“大少爺剛剛發了消息,問你睡著那會兒手機是不是沒電了,我看了眼,是不亮了。”
虞倦“唔”了一聲,按了下開機鍵,果然是沒電了。
孫七佰很有眼色,暗暗地說:“大少爺對您很關心。”
虞倦將手機放到一邊,輕聲說:“他怕出事。”
他才醒一小會兒,意識不太清醒,想到周輝月,心莫名有點癢,打開背包,拿出裝著禮物的盒子。打開到一半,又重新合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要以怎樣的方式送給周輝月。
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到時候再說吧。
虞倦這麽想著,握緊了那個盒子。
山路顛簸,開得不快,虞倦打開車窗透氣,隱隱約約聽到呼救聲,聲音很小,被風聲淹沒了。
虞倦幾乎以為是錯覺,下一秒又聽到了哭喊聲。
他驟然清醒:“你停一下。”
孫七佰不明所以,還是緊急刹車。
車還沒停穩,虞倦拉開車門跳了下來。
這是一條向下的矮坡,旁邊是一個不大的湖泊,湖中心似乎有個溺水的人,腦袋若隱若現,岸上還有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嚎得撕心裂肺。
虞倦聽到的估計就是這個聲音。
沒有通向湖泊的路,兩人穿過灌木,徑直往下走,孫七佰也看清楚了:“操,這幾個小崽子,說了多少遍不能偷著出來玩水。”
又著急地說:“我不會水。”
“我會。”虞倦利落地脫掉T恤,壓著手掌,伸展手臂,“你去找人。”
夏日湖泊的水是溫暖的,虞倦下了水,就像一條身形漂亮的遊魚,脊背是雪白的,在日光下閃閃發光,他的動作流暢,飛快遊向了湖中心。
溺水的也是一個小孩。他應該是會游泳,腿抽筋了動不了還努力保持著鎮定,沒有失去理智,不然也等不到虞倦來救。
那孩子看到有人來了,眼睛都亮了。
虞倦拽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遊回岸邊。
兩人一上岸,虞倦就松開了孩子的手,救援及時,他的問題不大,腿抽筋,最多嗆了兩口水。
虞倦坐在湖灘上,拿起丟在一邊的衣服,重新穿上。
他喘勻了呼吸,兩個小孩圍了上來,左邊個頭稍矮的那個說:“哇,哥哥,你好厲害,謝謝你救了小林。”
虞倦不是想教訓他們,不覺得三言兩語能有什麽用,但還是說:“別下水玩了,溺水就死了。”
這麽大的小孩就像是懵懂生長的動物,還不明白生死的含義,右邊的小孩問:“死了是什麽?”
虞倦的耐心不多:“就是什麽感覺都沒有了,你們再也看不到他了。”
左邊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說:“小林別死。對不起,是我的長命鎖掉進去了。我……我一直哭,小林讓我別哭了,說會幫我找到。”
溺水的那個脾氣很倔,咳了好一會兒,直勾勾地盯著虞倦:“謝謝。我不會死的。”
小孩的奇思妙想可真多。
虞倦歎了口氣:“掉進水裡就找不到了。有些東西,丟了就是丟了,但以後會有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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