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隨口說出的要求,不能展露的條件,在外人面前提起也太尷尬了。
他抬起手,不假思索地捂住了周輝月的嘴。
周輝月的體溫偏低,但唇的溫度總會比身體別的地方要高,就那麽貼著虞倦的掌心。
虞倦有些不自在,但堅持說:“好了,你閉嘴。”
周輝月眨了下眼,意思是知道了。
虞倦將信將疑地松開手。
周輝月說:“剛才是第五十七……”
又被捂住了。
虞倦伸出另一隻手,脾氣很大地從周輝月手中抽出那張卡,臉頰緋紅,看起來下一秒可能就要爆炸了。
車正好停了,司機盡職盡責地說:“您的宿舍是在白玉齋嗎?”
虞倦鎮定地“嗯”了一聲。
他從一旁拿出臨上車前買的口罩和墨鏡,撕開包裝,一一戴好。
孫帆曾發消息提醒,說是論壇的事鬧大了,在痛罵小人白非之外,也把虞倦的美貌擴大到了原來不關心迎新會的群體中,這件事影響很大,加上今天放假,很多人都在興頭上,就繞路過來看看傳說中彈琴很好、模樣漂亮、有一雙綠眼睛的新同學虞倦。
虞倦不想被人圍觀,也沒有出風頭的愛好,所以買了口罩和墨鏡,準備趁著夜色溜進去。
周輝月也隨他一起下樓,來到宿舍樓下。
人果然比以往要多一些。
他們在門前分別,像每一對在宿舍樓下分別的情侶那樣。
周輝月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笑意,他說:“再見。”
虞倦走進教學樓,沒回頭,朝周輝月揮了揮手。
回到宿舍,虞倦才察覺到累,他洗了個澡,上床躺著,戴著眼罩,眼前一片黑暗,像是將要陷入夢境。
所以也莫名其妙地想了很多。
周輝月的卡還在他的桌上,虞倦接是接了,但沒打算用。他打算還回去,至少周輝月不能一無所有地離開白城。
不知道周輝月會在什麽時間離開,理由是什麽,書中只是說他的消失無人在意。
是在工作結束後?但以周恆的那種高強度壓榨,不像是會讓周輝月離開的樣子。亦或是周恆分派的項目失敗了,所以覺得周輝月沒有用了?怎麽可能?周輝月不會失敗……
根據書中的隻言片語,虞倦胡亂地猜測很多,但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想法都不太可能。
或許根本原因在於,他不想周輝月離開,按照書中的劇情那樣離開白城,也離開自己。
那會是一場漫長的、歷經十五年的告別。
而人生又會有多少十五年呢?
虞倦才十八歲呢。
他會忘掉這個人嗎?忘掉山中的歲月,忘掉名為“愛戀”的花,忘掉《最後一吻》的劇情,忘掉……忘掉每一個片段,每一個記憶,忘掉周輝月。
他不想忘掉,也不會遺忘。
虞倦突兀地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的心頭很悶,像是面對人生的難題,他得不出答案。
*
接下來的幾天都要上學,虞倦只能在沒課的時間抽空布置出租屋。
那棟房子就在學校附近,三室一廳,虞倦挑了下,給周輝月選了間靠南的房間。
他忙的暈頭轉向,忽然收到舍長發來的視頻,但直到晚上有空才看。
和白非發生衝突過後,作為導演的哥哥,陳閑覺得有必要保護劇組。他擔心出事,畢竟白非的社交廣泛,看起來就很難纏,為了防止出現意外狀況,他特意買了攝像頭,那天晚上表演結束後,所有道具都放在後台的房間,他是最後走的人,還安了個攝像頭。
論壇紛紜過後,陳閑知道白非沒選在後台下手,都快忘了那個攝像頭了,今天清理電腦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這麽回事,意外發現除了第三天集體搬道具,當天晚上還有人待了一個多小時。
誰去了後台?
然後,拉進度條的陳閑就發現了自己的舍友和他的未婚夫。
就是去彈了琴,獻了花,說了會兒話。
好……好純情。
陳閑想了半天,最終按照監控錄像中提醒的有人時間段剪切下來,發給了兩位當事人。
虞倦只看了三秒鍾,就意識到是他迎新會那天在後台和錄像。
他回了個:[?]
陳閑解釋了一下緣由,重點他不是故意的,而且那天發生的事或許很有紀念價值,於是抱著被當做變態的危險,還是發給了虞倦。
[氛圍那麽好,你們竟然這麽純情,好像都沒有接……]
虞倦還未看完,就被撤回了。
下一秒是他的打哈哈:[不用擔心,源文件我已經刪了!]
然後迅速消失了。
虞倦發了半天的呆,深吸了一口氣,才有勇氣點開視頻,繼續往下看。
隨著進度條一點一點向前,虞倦的臉也越來越熱。
彈琴之前,自己湊過去,在周輝月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話。
有畫面但是沒有聲音,攝像頭沒裝拾音器。
他說的是:“記得送花。”
虞倦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
強忍著尷尬和臉紅,將整個視頻看完後,虞倦終於松了口氣。
幸好沒有什麽不堪入目的畫面。
虞倦回過神,他是被陳閑帶溝裡嗎,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事!
他拿著手機,手指停留在屏幕前,猶豫了很久,還是長按後點擊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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