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音幾乎是在同時響起,虞倦愣了一下,低下頭,看到周輝月停在自己的門前。
他問:“你怎麽也起來了?”
周輝月遞來一個袋子,裡面裝的是三明治,他說:“記得吃東西。”
虞倦沒想早飯的事,太早了,沒到平時吃飯的時間,他懶得麻煩。
但周輝月什麽都沒說,已經做好了。
虞倦的心忽的一軟,他拿出兩個包裝好的三明治,都拆開來,一個給了周輝月,另一個自己咬了一口,說:“很好吃!”
兩人沿著走廊,邊走邊吃,直至到了樓梯口,孫七佰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周輝月的輪椅是舊的。
虞倦捏緊了包裝紙,發出細碎的響聲。
他彎下腰,很小聲地說了句只有周輝月能聽到的話:“等下一次,回了白城,我們一起出去吧。”
孫七佰站在一樓大廳,本來是打算給虞倦拿行李的,但虞倦只有一個背包,也不讓別人拿,隻好空著手出去了。
走出門的一瞬,他忍住沒回頭,周輝月停在樓梯口,半垂著眼,平靜地看著虞倦的背影,直至消失,仍目送著他離開。
*
一下高鐵,虞倦就接到楊小齊的電話,又是十萬火急。
楊小齊似乎在狂奔中,撕心裂肺地說:“啊啊啊啊啊被主任叫回去做手術了,不能來接你了,真的對不起!!!!”
虞倦說:“沒事。”
“卷兒你真好,我臨時放你鴿子都不生氣。但是做完我就能走了,也不能算完全鴿了吧!”
虞倦:“……”
“要不你來我休息室等我,做完我們就能出去玩了!”
虞倦是準備找個附近的咖啡廳來著,但楊小齊好像很愧疚,迫切想要彌補,於是說:“好。”
他打了輛車,直接去了醫院。
醫院裡的人來來往往,生死百態,虞倦避開匆忙的人群,走的樓梯,找到楊小齊的休息室,打開門,走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有人停在門前。
護士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愣了一下,發現休息室有人。那人長得非常好看,有一雙清澈的綠眼睛,是在人群中看一眼就難以忘掉的漂亮。
但長得再好看,規章制度也不能通融,護士鐵石心腸地開口:“您好,這裡是醫生的休息區域,病人及其家屬不能在這裡停留。”
虞倦解釋:“我是楊小齊的朋友,他讓我在這裡等他。”
年輕護士松了口氣,用背抵上門,放下手中的東西:“這樣啊。這幾天小楊醫生一直說有朋友來找他,高興的不得了,剛才臨時通知他要上手術台還挺傷心來著,原來你就是他的朋友。”
她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手術的時間應該不是很長,三四個小時吧,做完他就能走了。”
虞倦說:“謝謝。”
他戴著單邊藍牙耳機,坐在楊小齊的位置,安靜地垂著眼。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護士沒忍住說:“那個,小楊醫生的朋友,要不要交換個聯系方式?”
藍牙耳機另一端的周輝月也聽到了小護士的話,他的語調平平,卻令人感覺到和往常的不同:“未婚夫好受歡迎,一出深山老林就有人要電話號碼。”
虞倦:“……”
他抬起頭,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有未婚夫了。”
小護士啞巴了一下,遊魂似的飄了出去:“哈哈哈哈,您這麽年輕就有未婚夫了,真是英年早婚,祝您幸福……”
虞倦看著她離開,支著下巴,覺得可能是坐在楊小齊的位置,被對方傳染,腦子也抽了。
第34章 過度依賴
虞倦在休息室等了四個小時, 中間沒有人出入。
來到醫院已經是十一點了,一個小時後,虞倦吃掉了剩下的三明治。期間和周輝月的電話一直是通的, 沒怎麽說話,大多時間,對面都很安靜,偶爾會發出聲響, 比如喝水的吞咽聲,以及一顆糖被咬碎清脆聲。
虞倦知道周輝月在吃藥。
下午三點, 門終於又被人推開了,楊小齊蔫頭蔫腦, 身心俱疲地走了進來。
他才從手術台上下來, 披著皺巴巴的白大衣, 本能地想回自己的位置躺一躺, 走到桌子邊忽然反應過來有人。
是虞倦來找他了。
楊小齊瞬間從一條死魚變得活蹦亂跳, 他將對面的椅子拉了過來,坐在虞倦面前:“對不起,手術缺人, 主任臨時把我抓過去了。”
虞倦說:“沒事。”
手機又在楊小齊面前晃了晃, 是挑的幾個餐廳, 他說:“這頓別吃大餐了,進去還要等上菜, 我怕你餓死。”
楊小齊感動極了:“卷兒,你真好。”
兩人起身,準備去吃飯。
楊小齊脫了外套, 拿上鑰匙,跟著虞倦出門。
楊小齊已經完全復活了, 碎碎叨叨做醫生的種種缺點,比如一般社畜遇到加班還能手機一關裝死,像醫生只要能爬的起來就得上手術台,連朋友來了都沒辦法準時招待。
不過他天性樂觀,總是往好處想,對虞倦說:“但是和醫生做朋友也有好處,比如你想找哪個專家,我都能幫忙。”
兩人剛邁出醫院大門,虞倦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他從小身體健康,很少來醫院,對這裡沒什麽恐懼,但是對生病有。
任何人但凡經歷過死亡,都不會想再重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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