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有點煩, 想戴口罩,但跑步不方便,虞倦就什麽也沒做, 對那些注視自己的目光熟視無睹, 他不是那類會因為別人而改變自我的人。
虞倦的耳朵上掛著耳機, 很輕地喘息著,就像往常那樣不說話。
周輝月說:“我在收拾東西。”
虞倦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明天周輝月就要搬去自己租的那個房子,今晚要收拾行李。
然而對面似乎是安靜的,沒有別人。
虞倦問:“你一個人嗎?”
周輝月“嗯”了一聲。
虞倦腦補了很多。
比如周輝月還在複健中, 沒那麽方便,周家的傭人不少, 他一個人收拾行李,可能是因為蘇儷的苛待……
雖然幾個月的相處下來,虞倦很清楚周輝月不是那類會輕易被人欺負的性格,但他還是停下腳步,做出決定:“要幫忙嗎?”
周輝月笑了下:“要。”
*
第二天是周六,虞倦起的很早,乘車去了周家。
出租車停在周家的大門前,他一下車,還未打電話給周輝月,門衛已經打開門,似乎早有預備。
他走進去,看到是周輝月停在門後。
天氣有點冷了,周輝月的腿上有幾片淡黃的落葉。
虞倦低頭看著他:“你一直在等嗎?”
出門前,他是給周輝月發了消息,但準備到了再給對方打電話。
周輝月抬起頭:“算了時間,從學校到這裡一個小時,差不多。”
周家和虞家差不多大,穿過正門的路,就是周家的主宅。虞倦一路上暢通無阻,甚至沒見到幾個人。
走到二樓,周輝月推開房門,裡面布置簡單,有一個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床尾。
虞倦:“?”
都收拾好了,找他過來做什麽?
周輝月另拿了一個空的行李箱,說:“還有個地方的東西,我還沒拿。”
兩人又一起去了二樓的另一邊,走進這間房間後,虞倦愣了一下。
這是一間陳舊的兒童房。
房間很大,貼著明黃色的壁紙,地面鋪著地毯,桌椅和裝飾童稚而小巧,堆滿了各式玩具,每一件都很用心。
周輝月走丟的時候才五歲,周恆再婚後,蘇儷也沒必要為了這麽點小事招惹口舌,所以這個房間一直保存了下來。
虞倦看到那些曾經鮮亮的顏色都變得黯淡,是歷經時光後的痕跡。
周輝月已經長大,為了精心準備這些的母親康勉早已去世。
物是人非。
兒童房的家具尺寸都很小,虞倦隻好坐在床上。
他幾乎沒去過別人的臥室,更不會坐在別人床上,現在都做了。
兒童房的布置簡單,櫥櫃和抽屜裡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比如童年時的習字冊,一支小口風琴,拚到一半的拚圖,那些很有孩童氣息的小物件。
虞倦將這些從抽屜裡翻出來,一件一件拿給周輝月看,又小心地放入行李箱中。
櫥櫃的最裡側擺了一本扉頁泛黃的相冊,外面貼了周輝月的名字。
虞倦對別人的隱私沒什麽興趣,此時卻抬了抬下巴,問:“能看嗎?”
周輝月說:“可以。應該是我小時候的照片。”
下一秒,虞倦就翻開了。
他坐在床上,湊在周輝月身邊,和對方一起看。
虞倦覺得有點新奇。
周輝月從小似乎就不大愛笑,照片中大多數都是熟睡的,一般嬰兒在這個年齡階段長得都不算好看,但此時周輝月的眉眼已經出具人形,看起來有點可愛。他清醒時很安靜,不像普通的小孩子,三四歲的時候,穿著背帶褲,手裡捧著益智玩具,遇到困難也只是皺眉,不會哭鬧。
偶爾也會出現康勉的影像,她很少抱著周輝月,大多時候為他攝像,但會牽著周輝月的手,好像很怕他會丟。
周輝月很平靜地看著這些已經記不清的過往。
相冊又翻了一頁,裡面的四五張照片是一組的,可能是康勉的惡趣味發作,讓周輝月和比他看起來要大一倍的玩具熊的合影。
周輝月的神情淡淡,沒有表達出抗拒的意思,但對玩偶熊也不感興趣,不知道為什麽要貼著熊,也不知道母親為什麽那麽開心,但還是很聽話地擺出各種姿勢。
有一張是周輝月不小心摔到熊上,他瞪大了眼,康勉趁機抓拍了這個瞬間。
虞倦看到後笑了半天。
他看了一圈四周,從房間角落的毯子上發現了玩偶熊的蹤跡,問:“是那個嗎?”
一模一樣。
虞倦跳下床,抱起那隻熊。周輝月五歲時,它宛如龐然大物,虞倦是個成年人,這隻熊也有他大半個人高,抱起來有點費力。
玩偶的材質很軟,外面全是長而軟的毛,虞倦可能是不知道這玩意會這麽軟,半張臉陷進去的時候有點驚訝,不由抱得更緊,像是和玩偶生氣,看起來比四五歲的周輝月還要可愛。
“哢嚓。”
虞倦費勁兒地扭過臉,余光瞥到周輝月舉著手機,鏡頭正對著自己和玩偶熊。
他咬了咬牙:“?”
周輝月認真地看著虞倦:“你剛才不是笑了半天?”
虞倦悶著嗓音問:“所以你這是報復?”
周輝月坦然地說:“不是。很可愛,想留作紀念,不能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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