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機不合適。虞淮想,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他得找母親商量商量。
*
虞家在白城雖然和白、周兩家不能相提並論,但好歹也是社交場所的常客,家資豐厚,而虞釗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拷走,又有照片為證,一時之間,流言蜚語滿天飛。
路水城和虞淮忙著聯系律師,商討案情,避不見客,想要看熱鬧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到虞倦身上,忍不住問他發生了什麽。
虞倦壓根沒空搭理這些人。
他在忙另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周輝月從不過生日。
在原文中,周輝月以慶生的名義,在白城最大的場地置辦了一場奢侈的宴會。在此之前,他用的是化名,在白城的行程很低調。由於腿腳殘缺,借口身體不好,常年咳嗽,大多時候都戴著口罩,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而這一次他是宴會的主角,自然不可能再掩人耳目。
他拄著拐杖,平穩地走到話筒前,在眾人的注視,坦誠地告知所有人自己真實的姓名。
可惜的是,周輝月這個名字在白城隻短暫地出現了幾個月,大多數人對無關緊要的事沒那麽關心,早就忘了。即使知道,對金錢的渴望也會驅使他們攀附住這個前途無量的人。
宴會氣氛和樂融融,在那些或真或假的慶賀聲中,周輝月和他的仇人們遙遙對望,看著他們或膽顫或驚懼的神情,微笑著喝了半杯酒,宣告自己的歸來。
《白城復仇記》是一本男頻爽文,虞倦一目十行,頂多看個大概,不可能記住生日那天的日期。實際上那天也不是周輝月的生日,他只是覺得時機已到,需要一個借口。
身份證上也只是周輝月被福利院正是收養的日期。
很湊巧,或者也不能這麽說,因為虞倦經常重溫相冊。裡面有周輝月五歲前的照片,他在學校裡的少許幾張留影,後面則大多是虞倦的單人照片或合照。
有一次翻看照片的時候,虞倦拿起其中一張,發現背面有字,上面寫的是——“寶寶三歲了。1.21日留”
康勉還活著的時候,很愛自己的孩子。她不會想到,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後,周輝月會重複和自己相同的命運,在福利院中長大。
周輝月失去了父母和家庭,也失去了過生日的意義。
虞倦看到這個日期的時候,已經是一月中旬了。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虞倦變得很忙,比考試周還要忙的多。
*
一月二十一日,對周輝月而言是很尋常的一天。
他在早晨六點鍾起床,七點鍾和還在睡夢中的虞倦吻別,八點到達公司,十二點是午休時間,他沒回去,因為虞倦今天要和舍友去遊樂園玩。
周輝月嘗試抽出時間,至少和虞倦一起去玩半天。
虞倦皺了下眉,他說:“等過年吧。不然杭景山又要追殺你了。”
隨著投資的注入,項目到了最重要的階段,杭景山的焦慮症也很嚴重,一天要給周輝月發幾十條信息,幾個電話。
周輝月平靜地說:“那把他拉黑一天。”
偶爾也會有很任性的想法。
但虞倦親了親他的唇角,嗓音很軟地哄他說:“我先去一趟,如果好玩就過年去,不好玩就不浪費時間了。”
所以一月二十一日的午後,周輝月獨自在辦公室用餐,撥出去的視頻通話虞倦也沒接。可能當時是在玩,隔了二十多分鍾才回了條語音,他氣喘籲籲地說:“剛剛在坐過山車。”
聽起來很高興。
周輝月想了想,遏製住了找虞倦要照片的欲望,等回來再看也不遲。
下午六點,周輝月準時下班,在路上回了杭景山三條消息,將出現錯誤的代碼篩了一遍,找出問題所在,發送給對方。這些都是在車上完成的,虞倦不在,周輝月沒那麽想回去。
直至八點,周輝月收到虞倦的消息,準備回來,讓司機駛回小區。
他走上電梯,按下四樓,腳步停在門前,確認指紋。
門開了,房間裡一片黑暗。
周輝月按下開關——
但沒能成功,客廳的開關上多了個罩子。
下一秒,是驟然響起的鋼琴彈奏聲。
簡單歡快,是任何人都很熟悉的曲調。
是生日歌。
周輝月一怔。直至這一刻,他甚至沒能立刻反應過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但可能是記憶中從未過過,所以這個日期也被當做不重要的信息存放在某個角落。
很輕的一聲,火柴擦亮,房間裡燃起一點火光。
蠟燭的光沒那麽明亮,昏昏暗暗的,將周圍狹小的一片人與鋼琴的影子倒映在牆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奶油的甜膩味,一切都是朦朧的,像是一個正在發生的夢。
虞倦站起身,他的腦袋上頂了一個紙質生日帽,是小朋友的款式,他戴起來卻非常可愛。
周輝月一步一步趨近房間中唯一的光亮。
虞倦抿了下唇,點亮蠟燭後,就那麽站著又將曲子重新彈奏了一遍。
這一次沒那麽歡快,反而很慢,更接近於抒情,像是他自己的心。
一曲結束,周輝月走到了鋼琴邊。
虞倦仰起頭,細弱的燭火在他的綠眼睛裡微微搖晃,他說:“周輝月,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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