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月沉默地看著虞倦,沒有立刻回答。
虞倦索性躺了下來,不著調地猜著:“是我喝醉後說的嗎?”
周輝月神情認真,他的眼裡有些虞倦看不到的情緒,但感覺是難過。
過了一會兒,他說:“翻照片的那天,你忽然很不舒服。後來我又重翻了幾次,是紫金山莊三樓的照片,就記起來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但虞倦知道周輝月絕不會只是像說的那樣只看了幾次。兩者的聯系太過淺薄,他應該猜測了各種可能,一個又一個排除,最後選擇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所以帶回來的照片裡也沒有三樓的。
虞倦想起那天的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嚇人,他慢吞吞地說:“我那時候說……”
他抬起眼,和周輝月對視:“已經好了,就是真的不在意了。”
周輝月坐在床邊的地毯上,低著頭,目光落在虞倦的臉上,沒說話。
虞倦想了想:“我早就原諒你了。有一次我喝醉酒,不是咬了你嗎?”
虞倦的確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但標準的確很不同,別人是別人,周輝月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不想讓喜歡的人有心理負擔。
周輝月只是看著。
虞倦是善良的,寬恕自己的人。
周輝月垂下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啄著虞倦的臉,他的眼角,眼瞼,偶爾也會把他的睫毛弄成一團,幾秒鍾內失去一隻眼的視力。
很奇怪的感覺,濕漉漉的,讓虞倦覺得有點煩,因為預料不到,又莫名其妙地期待下一次。
為了轉移注意力,虞倦隻好問:“你怎麽發現我不是他的?”
周輝月稍稍抬起頭,淡淡地說:“見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虞倦也猜過,但他根本沒想過原來自己的這個馬甲在第一面就被人扒掉了。
也就是說,這麽時間,他的種種表演,都是在裸.奔。
於是不太高興地推了周輝月的肩膀一下,沒用多大力氣,惱羞成怒地問:“那你是怎麽想的,在聽我說那個未婚夫宣言……看我笑話?”
周輝月的上半身壓得更低,一隻手撐在枕邊,另一隻手按著虞倦的肩膀,兩人離得太近,一切喘息都混雜在一起,什麽都變得含混不清。
周輝月說:“不是。虞倦,你就像是突然闖進我的世界的夏天。”
虞倦完全怔住了,正好周輝月吻住了他的眼,像是有什麽爆炸開來。恍惚間,他從後頸到整條脊柱都是麻的。
他連條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嗯。”
“我的夏天。”
周輝月說。
第66章 累了
那晚的宴會過後, 周輝月的事立刻傳開來了。
人口簡單、財產無數的周家,身世曲折的周輝月,態度不明的周恆, 有著直接利益衝突的蘇儷,一家四口之間的關系很複雜,諸多猜測甚囂塵上,連周家公司裡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
理所當然的, 周恆也知道了這件事。
周一的例行報告之後,周恆咳嗽了一聲, 又要開始發表意見了:“你的腿不是好了嗎?”
與一般的下屬報告工作不同,周輝月是坐在沙發上的, 挑挑揀揀, 將過去一周的進展說給周恆聽。
周輝月說:“目前還不能長時間站立和行走。”
周恆聽了這話不太高興, 主要是因為周輝月並未告知他這件事。
他像對待犯了錯誤的下屬, 強硬地說:“這麽重要的事, 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你之前在外面開小公司,可能不明白,你的身體關乎到負責的一個組的工作, ”
比起一個健康的周輝月, 他更希望周輝月能永遠坐在輪椅上, 一個不良於行的人更好掌控。他甚至有點後悔了,早知道當初不該那麽輕易地放周輝月去看病。
他看蘇儷所做的事, 以為周輝月的腿已經好不了了。
周輝月表現得很平淡,他隨意地說:“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不想我繼續,我隨時可以把工作交接給別人。”
因為周輝月這種沒太所謂的態度, 周恆更加不敢試探。
等算法完成了,他不會再讓周輝月留在白城。
想到這裡, 周恆勉強笑了笑:“沒有的事。我是為了你高興。你是我的兒子,我隻盼著你好。”
對待康勉,可以用愛作為借口,當成束縛,可是周輝月不同。
周恆放下話:“周家的東西,有小知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你們兄弟倆齊心協力,才能讓周家越來越好。”
周輝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周恆從沒想過公司的繼承問題,周知或周輝月都沒考慮過。周恆覺得自己還年輕,能活到一百歲,直到入土之前,他不會把權力放手給任何人。
*
周一下午,最後一節課本來是空的,但忽然說要開個班會。
宿舍的一行人走到班長說的空教室,虞倦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陳閑出去打水。
回來的時候說:“虞倦,外面有個人,說是你哥。”
虞倦愣了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估計是虞淮,他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現在已經上課了,外面很安靜,沒什麽聲響。
虞淮站在窗戶邊,打扮得倒是人模人樣,一見虞倦,面上就帶著笑,和以前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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