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月西裝革履,看起來很精英,從樓中走出來,冷著臉想事情的樣子看起來過於深沉, 讓人不敢打擾,但現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說:“我也很想你。”
又很自然地撥開帽子的邊緣,碰了下藏在裡面的虞倦的臉。
很冰。
但虞倦也放任了這個人的動作。
畢竟這趟出行是為了掩人耳目, 不能太過光明正大。不想被人發現, 以防萬一, 虞倦還是選了條沒人的小路, 和周輝月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雪下的不大, 路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街燈逐個逐個亮起,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不知走了多久, 周圍一個人也看不見了, 周輝月拿出手機, 打開相機,對準了虞倦。
虞倦抬手遮在眼前, 一時忘了自己的臉本來就藏在帽子和圍巾下:“?”
怎麽還有人自己留下犯罪證據?
周輝月握住虞倦的手,理由充分:“說是出來玩,不拍照片留念嗎?”
其實只是想拍虞倦。
虞倦想了好像也是。
周輝月抓拍了很多張。無需刻意的姿勢和特定的光影, 隨意一個瞬間,有虞倦存在的照片都很好看。
走著走著, 虞倦發現兩邊常綠的松柏上似乎還掛著什麽,路邊的燈光線昏暗,看不清,他像個小孩似的跳了起來,伸手夠了夠,在樹枝間摸索著,撥弄出一陣悅耳動聽的響聲。
忽然感覺到有些刺眼,一偏頭,看到亮著的閃光燈。
是周輝月在拍自己。
虞倦眯了下眼,他似乎也完全接受了周輝月的理由,問:“那約會的時候,沒有合照會不會很奇怪?”
周輝月的手機一頓,走到了虞倦身邊。
周輝月不像虞倦這麽全副武裝,雪落在他的眼睛裡,就像落入大海,瞬間就融化了,只是唇很薄,沾了幾枚雪花。
虞倦抿了抿唇。他解開圍巾,露出下半張臉,只有尖尖的下巴還藏著,然後,用多出來的圍巾將身旁的人也一同圈住了。
又拿出手機,懟臉拍了一張周輝月的照片。
鏡頭中的臉清晰到纖毫畢露,睫毛的根數都能數的出來,英俊至極。
虞倦有一瞬的失神,放下了手機。
北寧是一座沿海城市,海岸線很長,海灘眾多,但現在是冬季,天氣太冷,沒什麽人出來。
兩個人都不認識路,也沒開導航,走到了一處僻遠的海灘,在一個不會有人來的地方。
虞倦坐在松軟的海灘上,抱著膝蓋,看了一圈周圍,確定不會有人,才終於放下心。
又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也太心虛了。
明明在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卻要像高中生那樣掩人耳目,似乎是為了躲避家長,躲避老師,逃過那些不讚成早戀的視線,偷偷摸摸談一場不為人知的戀愛。
周輝月笑了笑:“在想什麽?臉都紅了。”
他看不到虞倦的臉,但是能感受到熱度。
虞倦的臉更熱了:“在想我高中的時候都沒做過這樣的事。”
周輝月說:“我也沒有。”
虞倦忽然產生好奇:“周輝月,你在高中是什麽樣子?”
頓了頓,又提出不切實際的設想:“如果我在那時候遇見……”
高中三年,虞倦過的很清心寡欲,很多同學或光明正大或遮遮掩掩的談戀愛,他卻完全沒有那樣的欲望,因為祖父母的去世,也因為所謂親戚的騷擾,不想和任何人有聯系,更不可能談一場戀愛。
他停了一下,很輕地歎了口氣:“算了,還是別在高中了。”
想到這裡,虞倦又否認自己的話,收回假設,覺得當時的時機不太好。兩個高中生,一個很窮,需要用獎學金養活自己,一個很獨,與世隔絕,沒有產生交集的機會,可能就那麽擦肩而過了。
周輝月似乎也陷入這種不可能的幻想中,他垂著眼,和虞倦對視,漫不經心地說:“怎麽擅自否決,都不問我的意見?”
虞倦怔了怔:“什麽意見?”
周輝月將虞倦未說完的話補充完整:“要是我們真的在高中相遇,會怎麽樣?”
虞倦也多了幾分認真:“我那時候脾氣很差,不會搭理人的。”
他們也不會單獨相處的兩個月,可能就像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虞倦不想那樣,他不能繼續往下想。
周輝月聽完後思考片刻,若有其事地說:“高傲的大小姐不理人不是很正常?”
虞倦:“……”
天空一片漆黑,一輪朔月閃著黯淡的光芒,什麽都照不亮。
周輝月問:“虞倦,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很難追?”
虞倦點了下頭,隨意地說:“很難。”
不過又想到如果對方是周輝月,一旦他和這個人相遇,有所交集,哪怕只是靠近一點點,不再是平行線,就一定會聚焦於一個點。
沒有理由的,虞倦知道自己一定會喜歡這個人。
“有多難?”
虞倦想了想:“情書不收,不論在什麽場合告白都拒絕,下次再碰到就當沒看見。”
“是有點難。”周輝月評價道,又說:“一封不收就送兩封,三封,高中三年,可以寫成百上千封。表白一次不行,就下次再來。”
虞倦也笑了:“周輝月,你是寫日記嗎?”
周輝月的臉埋在虞倦的圍巾裡,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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