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大概猜出這人是誰了, 也知道周輝月為什麽沒在教室外等自己了。
果然,那個人——周恆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是虞倦吧, 和輝月的關系這麽好……”
他的話沒有說完,周輝月直接打開車門,讓虞倦上車, 低聲說:“等我一會兒。”
虞倦搭著周輝月的肩膀上車,似乎對這樣的對話毫無興趣, 看了周輝月一眼,靠在副駕駛座上,沒說話。
在得知消息後,周恆看完整篇報道,又打電話問了北寧那邊的熟人,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怎樣的機會。
如果周輝月只是完成了這個項目,白家和周家聯合起來,未必沒有抵抗的能力。現實卻截然相反,就算他們也做完了,有雄厚的資本作為支撐,但技術上的差別實在猶如天塹。
但也不是無可挽回。幸好,他和白家的協議還未達成,完全可以用父親的身份獲得周輝月的信任,徐徐圖之,嘗試將這個項目納入周家的集團下。
他是這麽想的,也立刻作出行動。
周輝月下飛機還沒多久,周恆一接到消息,立刻追車趕了過來。沒料到周輝月不是去公司,而是來白城大學等人。
他以為周輝月等的是合作對象,或者研究人員,和對方確認公司下一步的布局或走向,總之會是很重要的人,自己可以在說服周輝月的同時,也將種種利弊講述給那個人。
直到看到虞倦。
周輝月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離開北寧,回到白城,僅僅是為了接他的未婚夫放學。
太可笑了。周恆幾乎是在瞬間推翻這個過於離譜的可能。周輝月一定是在韜光養晦,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將虞倦作為掩人耳目的借口。
想到這裡,周恆試圖表現自己對周輝月的父愛,他想要變得慈愛,又從未擁有過這樣的感情,而且太過急迫,所以神情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輝月,我知道你現在長大了,想要自己闖一番事業。想法很好,但也要考慮實際情況。”
周輝月看著他,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周恆發現自己這個兒子好像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無論是從不愚山回來時坐在輪椅上,還是接受了建議,為自己工作,直至現在釜底抽薪,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永遠是平靜、深邃,讓人無法看透。
周輝月什麽都沒說,只是在等他。
周恆回過神,他站在長輩的角度,用心至極地分析:“杭景山的名字,我也聽過幾次,不是個靠譜的人。而且又家大勢大,難免會有所圖謀。防人之心,你要小心他把你趕出局。”
其實他也知道,這麽著急不對,但在這樣的局勢面前,周恆無法遏製野心,他硬著頭皮說:“不如你和我合作。周家可以為你托底,我們父子之間有血緣親情,總比那些外人靠譜。”
這樣的話,周輝月聽過不計其數。
重生之前,時隔十多年,回到白城後,周輝月有很多時間,他完善自己的復仇計劃,讓周恆一步一步失去一切,恐慌,絕望,直至崩潰,從歇斯底裡到跪地求饒。
周輝月並不是欣賞這些,可能那時候除了復仇,也沒什麽別的能做的吧。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是嗎?
而現在的周輝月只是覺得厭煩。他希望能盡快解決所有的障礙,不是慢慢將這些人逼上絕境,或許他們會在中途失去理智,窮途末路,什麽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他討厭不安全的環境,因為這個世界多了虞倦。
很多時候,周輝月覺得虞倦很脆弱,碰一下就會受傷,所以需要嚴密的保護。
實際上他也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對,所以一直克制將虞倦困在自己身邊的欲望。
隔著車窗,虞倦隱約能聽到外面的交談聲,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聽不太清楚,但周恆加重了“血緣親情”幾個字。
周恆可真是厚顏無恥。用道德綁架,用利益引誘,但目的只有傷害和掠奪。雖然虞倦知道周輝月不會上當,不會在意,虞倦還是難免心煩意亂。
對虞倦而言,路水城是沒有關系的人,他應付起來很敷衍。而周輝月曾遭受的磨難很大程度來自這個人,周恆竟然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虞倦才知道除夕那天,自己和路水城在外面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周輝月的耐心有多好,而自己根本等不了十分鍾。
他很少為難自己,壓抑情緒,所以搖下車窗,向窗外看去。
“周輝月。”
周輝月回頭,問:“怎麽了?”
虞倦有點不耐煩了:“我好餓。”
意思是催他早點結束談話,回家做飯。
周輝月很好脾氣地點了下頭,對虞倦笑了笑。
周恆察覺到周輝月的意圖,急不可耐地走上前,高聲道:“輝月,我們好好談一談!”
他的模樣英俊,長得和父母都不太一樣,唯獨嘴唇的形狀和康勉有些相似,很薄。聞言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冷淡地說:“你不是才和白屹談過嗎?”
周恆聽到這句話,身體一僵,終於意識到周輝月比自己想象得更為可怕,他能夠瞞下和杭景山的合作,也對自己和白家的舉動了如指掌。
虞倦伏在車窗上,輕飄飄地瞥了周恆一眼,春風掠過他冷的眼眸:“喂,別演戲了,很惡心。”
*
時隔多日,周輝月難得有空,做了很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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