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伸手攬住路邇,為他擋風,手不經意地拂過路邇的後頸處,路邇條件反射躲開了,捂著脖子說:“你你你,走開……”
江燼沉吟少許,低聲說:“好。”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車子停在基地大門口,不被允許開進去。他們要走兩步路。但路邇穿得單薄,下車沒一會兒就打了個冷顫。
身旁有人遞來一件外套,路邇下意識就以為是江燼,他很自然地接了過來,結果剛套到身上就發現不對,這衣服怎麽小了幾號……
一抬頭,愣住。
居然是小小少年葉塗把自己的外套脫給了他。
路邇心想,不愧是主角啊,雖然性格看起來是個有點傲嬌的臭小孩,但心地卻很善良呢。
路邇把衣服還回去:“謝謝,不過你還是自己穿吧。”
葉塗滿不在乎地說:“我不冷。”
路邇:“不是冷不冷的問題。”
葉塗:“那是什麽問題?”
路邇想了想該怎麽說才不傷小孩的心,最後他選擇不說話,並用手比了一下葉塗和自己肩膀的高度。
路邇的身高,在穿上魔王的小皮靴時,有一米八。
“……”
一米六五的葉塗沉著一張臊紅的臉,一把搶過衣服。
路邇還回了外套,冷風依舊往他袖口和領口裡鑽。他莫名地就看向江燼。
雖然不想這麽自以為是,但路邇就是覺得,這個時候江燼會過來問他“冷不冷”,然後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他披上。
可是並沒有。
江燼一直站在離他不遠處,目光平靜地看著某個毫無意義的角落,長久的沉默,眼睛也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麽。
夜晚的黑暗與寂靜讓一切都變得很敏感。
路邇直覺地感受到,江燼好像看起來和往常不同。
是不是……他今天對他太凶了?
可是,誰讓江燼咬他呢。
雖然咬得不算太痛,但這是對大魔王威嚴的一種挑戰,一種藐視。
路邇心裡的小算盤一打,算得清清楚楚——
他咬江燼的時候就那麽一下,但江燼卻壓著他好一會兒,咬了他很久很久。
而且咬完也不走,把他抵在落地窗前,扣住他的手不讓他動,齒尖一點點在後頸的皮膚上磨蹭,說是咬,又不用力。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反正很奇怪!
路邇當時就不高興,很嚴肅地跟江燼說:“松開,很疼。”
結果江燼的回答居然是:“不疼,沒用力。”
路邇:“?”
這是什麽話?
都留牙印了還不用力,那怎麽算用力?
你咬死我得了唄!
總之,江燼的行為對於路邇來說是一種暴力鎮壓,不可原諒。
路邇是應該生氣的,否則江燼以後得寸進尺,要吃魔王肉喝魔王血了,豈有此理。
很快,路邇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他朝江燼發脾氣是理所應當的。
他再次理直氣壯地站直了腰板,高冷地睨著幾步開外的江燼。
就在這時,江燼竟然抬眼看向了他。
路邇怔了怔。
他發現江燼的目光沉得像一口古井,風平浪靜,泛不起一點漣漪。
但就是太平靜了。
靜得像是把更大的波瀾藏在了深處。
對視的瞬間,江燼對路邇淡淡一笑。身上古怪的冷寂也隨之消散了。
這樣溫柔的眉眼,與江燼往日的表情一模一樣,精確得仿佛已經在路邇看不見的地方排練過千萬遍。
只要路邇想看,他隨時都能用同樣的表情再次笑出來。
當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路邇感覺自腰椎往頭頂竄起一陣電流,頭皮戰栗。
可能是自己嚇自己,但他覺得,這一刻,他好像突然不認識江燼了。
他看不懂他。
路邇慌不擇路地把目光投向別處。
“我接到通知,有幾個異能者在來的路上遇到一起客機事故,他們幫忙去救場了。今晚人沒到齊,而且時間也不早了,教官的意思是,大家就先分寢室休息,明早再集合。”
司步看著手裡的名單,上面有每個人的寢室號。
他把房間密碼給了江燼,說:“你和路邇住在六樓,601。房間是4人間,另外兩個室友算是你們的前輩,不過我也不太熟,只能你們自己相互認識一下了。要好好相處啊,也許他們未來就是你並肩作戰的戰友。”
然後又轉頭對葉塗說,“葉塗,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和你以前的作戰教官打個招呼。”
葉塗雖然年少,但卻是特警隊的老員工,他也是真正需要被重點培養的對象,所以待遇不同,分到的寢室也和路邇他們不一樣。
司步帶著他們進了基地大門,穿過一片露天的訓練場以後,進入了巨型封閉式的建築內。
在一排冰冷的電梯門口,司步領著葉塗站到了第二扇門前。
他對江燼說:“你們從最右邊那道電梯上去就行。每個寢室裡都有智能系統,如果有事,廣播會告訴你們該怎麽做,如非必要,不要在基地裡隨便走動,這裡到處都是警報系統,可能會誤觸。總之一切聽從指揮,別的沒什麽好交代的。今晚好好休息,加油吧。明天見。”
四人分別進入兩部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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