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生拚命逃竄呐喊,可狂風暴雨遮蓋了一切聲音——但真的沒人聽見嗎?
如果沒人聽見,原先燈火通明的小區為什麽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那些溫暖明亮的燈光會一盞接著一盞熄滅?
聞酌甚至在監控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尹白海站在陽台上,愕然地看著不遠處。
那個穿著雨衣的惡魔突然衝著他的方向抬手,手指一點一點——微揚的嘴唇還在低喃什麽:“一,二,三……”
他在數樓層。
數目擊者的樓層。
隨後,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尹白海身後,細長的利器刺入了他的脖子,尹白海不可置信地倒下,堪堪轉身看清了身後人的臉——是一直溫柔體貼、人畜無害的妻子湯月。
惡魔數著樓層的手一頓,灰暗的環境裡,兩個病態的人隔著七層高遙遙相望,一個穿著雨衣,一個穿著真絲吊帶裙站在擺滿花盆的陽台上。
張山像是一隻喜歡捉弄虐殺獵物的貓,他不斷地追近,又不斷放手,在磅礴大雨中一步一步擊潰她們的心理防線,欣賞著空氣中彌漫著的崩潰絕望的氣息。
從晚上九點開始,到凌晨一點。
整整四個小時,無人施以援手,無一盞夜燈亮起,無人報警。
最終,江棠惡魔的病態虐殺,死於恩將仇報的女孩之手,死於冰冷的人心。
她被扯著頭髮從二十棟拖到小區門口的包子鋪,期間她清醒著,卻又如同被判了死刑。
她沒再張口,因為知道,即便再怎麽呐喊,也無法發出聲音。
沒有人“聽到”,不就是沒有發出聲音嗎?
大家都這麽說,“我什麽都沒聽到”。
……
蘇玫吃完東西,體力終於恢復了不少。
但因為席問歸的自首她還是有些萎靡不振,她不知道是什麽能導致聞酌對即將赴死的席問歸這麽冷漠……明明他們關系看起來不錯。
雖然聞酌從來都是一張冷淡的臉,卻從來沒製止過席問歸的靠近。
換作以往的副本,她必然事不關己當做沒看見,什麽都不聞不問苟活下去就好。
但這個副本不一樣,太憋悶,太難受。
她問出了口。
聞酌反問:“這輛列車上的人,該有情誼這種東西嗎?”
她一愣,呐呐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她其實沒碰到過幾個正常人,在這輛列車上,人渣敗類才是常態。
可就如她問席問歸的那個問題,“所有收到車票的人就都該死嗎”,所有收到車票的人就都是人渣敗類嗎?
其實說到底,她還是覺得自己罪不至死,不願相信自己也是他人眼中的人渣敗類。
好在聞酌並沒有想要擊潰她的信念,語氣平淡地說:“我的車票在他手裡,他死,我也會死。”
蘇玫一怔。
聞酌問:“吃飽了嗎?”
“謝謝……吃飽了。”
“你的求生任務是什麽?”
蘇玫一愣:“求生任務A是躲過女鬼的襲擊,活過三天……求生任務B需要自行探索。”
她的求生任務實在太簡單了,但聞酌並不意外:“A和B通常會出現在選擇題裡,只需要做出一個答案。”
蘇玫頓時一慌:“可我還不知道B是什麽,難道A不對嗎?”
“不是。”聞酌想到席問歸莫名其妙的自首,垂眸道:“兩個選項都對,但會走向不同的道路。”
“看你是要選擇犯罪的路求生,而是選擇因寬恕而救贖。”
“保護自己不被襲擊是犯罪……”蘇玫茫然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明白了什麽。
家門緊閉,將想要進來的女鬼攔在外面,不就和一個月前那晚一樣,呂闌獨自一人躲進家裡,狠心關門將江棠一個人留在外面面對惡魔嗎?
聞酌坐在椅子了,眉眼清冷:“所以你的plan B就是回到家裡,打開門,讓她進來。”
蘇玫呐呐道:“……這麽簡單?”
聞酌:“昨晚她並沒有傷害你不是嗎?”
蘇玫怔怔地回憶著昨晚,她被恐懼刺激得將要崩潰,但卻沒意識到聞酌說的問題,如果江棠鬼魂想要殺她,大可不必耗那麽久的時間。
而且似乎有意無意地將她往家的方向趕。
“所以……我現在該回去嗎?”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聞酌抬眸,“plan A和plan B都能活下去,唯一的區別是加重內心的罪惡還是減輕罪惡。”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選項應該與最後的罪惡值結算有關。
理清所有人的故事後就會發現,角色的安排並不算隨意,多少都和他們乘客本身有一些相似性。
那麽,尹白海和他的相似性是什麽?
聞酌思索間,蘇玫呆愣地轉身,摸索著牆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真的不想再被無止境的負罪感折磨了。
夠了。
第55章 秋香園
說不恐懼是假的。
聞酌說她要一個人回去, 可從十五棟到二十棟雖然距離不長,卻仍有好幾個轉口。
“我會站陽台上給你發信息,手機響一聲是左轉, 響兩聲是右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