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白海家有兩個陽台, 一前一後, 後陽台能看到蘇玫那棟樓的位置。
“好的……”
“以防萬一, 別坐電梯下去。”
蘇玫懵懂地問:“但剛剛我們坐電梯上來怎麽沒事……”
“因為有湯月在。”對此聞酌也只是猜測, “江棠對我們其他人是怨恨,但對江棠應該是有虧欠,畢竟她做了第三者,雖然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蘇玫深吸一口氣, 鼓起最大的勇氣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離開。
為了活下去, 也為了解脫心裡的負罪感。
她不想有一天回到現實了……還要夜夜被噩夢糾纏。
依舊是漫長的樓梯, 她從一數到九, 再握著樓梯扶手轉彎, 繼續從一數到九, 周而複始,最終順利地來到樓下。
她摸索著按下門禁開關,長呼一口氣,心裡卻比以往都要輕松, 連著對未知的恐懼都淡了不少。
小區靜悄悄的,一個月發生的事本來就導致小區怪狀連連, 白天發現的屍體更令他們心生恐懼了,甚至已經有人打算先搬到其它地方住住,等過段時間再回來。
摸黑走路不是一件易事, 路兩邊也沒有可扶的圍欄,都是一些扎手的綠化叢。
手機叮得兩聲, 是右轉的意思。
她抬起的腳登時一愣,她記得出門後第一個轉口是左轉啊……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本著對聞酌的信任,她還是倚著提示轉向右手邊。
可是沒走幾步,手機又叮了一聲,提示她左轉。
“……”蘇玫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不對勁了,不可能是聞酌故意坑她,完全沒這個必要,白天直接放任不管她就可能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死掉。
那就只能是鬼了。
蘇玫克制著逐漸僵硬的四肢,顫聲問:“是你嗎……江棠?”
沒有回應。
“對不起……”蘇玫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覺得都是辯解,替呂闌辯解,也是替曾經的自己辯解,毫無意義。
“對不起……”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這次的眼淚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心裡無處安放的愧疚。
如果當時不那麽膽小就好了。
如果當時不想著就算自己不幫忙也一定有別人幫忙就好了。
如果……如果當時沒有掛斷那通報警電話就好了。
可她回不去了,她無助地蹲下身,泣不成聲:“是我害了你……”
不知道是在替呂闌對江棠說,還是在替自己對曾經死去的那個女生說。
……
聞酌走到陽台,他剛剛加上了蘇玫的列車好友,準備給她發信息。
但只要打開手機,就不可以避免地會看到站內乘客的狀態欄。
他神色淡淡地看向席問歸的名字——沒有顯示灰色。
席問歸還活著。
但名字後面san值卻變得空空如也,數值顯示著0。
垂在半空的手不由一緊,隨後又慢慢放松下來。
席問歸在列車上待了十年,不可能一點底牌都沒有。之前趙喬鍾剛脫離秋香園范圍就顯示了死亡,但席問歸卻這麽久都沒事。
那應該就是真的沒事了。
一個晃神的功夫,聞酌卻丟失了樓下蘇玫的身影。
他皺了下眉,又來到前陽台上朝下張望,竟然在小路盡頭看見了蘇玫,後面還悄悄跟著一道模糊的黑影。
他本以為是江棠的鬼魂,但仔細一看卻不對,從身高體型來看顯然是個男人!
聞酌匆匆就要下樓,卻被湯月堵在了門口:“老公,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裡?”
她手背在身後,面上笑得人畜無害。
聞酌不動聲色道:“警察很快就到了。”
湯月笑容一滯。
聞酌也是瞎猜的:“我去過樓下了,和張山說過裡面的情況,他很可能會告訴警察,你現在去清理或許還來得及。”
“……”湯月重新揚起笑容,“沒關系的,老公,只要你陪著我就好了。”
寒光一閃,湯月突然抽出身後的釵子朝聞酌刺來,他側身一躲,看似柔弱的湯月卻緊跟著又刺過來,聞酌被迫後彎著貼到桌面才勉強躲開。
湯月的攻擊密集而狠辣,聞酌並不擅長打鬥,對付起來竟然還有些吃力,在下一釵刺下之前他連忙翻身躲開,順勢揮掉桌上的花瓶。
“砰”得一聲巨響,接著就是碎瓷片炸開的崩裂聲,湯月毫不在意地走進碎瓷片中,也不怕扎腳,她像是一個用盡耐心勸說丈夫的溫柔妻子:“老公,聲音太大了可會吵著樓下鄰居呢。”
眼看短時間內是無法擺脫了,聞酌沉下眸色:“因為出.軌,所以你要殺我?為了一個出軌的男人背上殺人的罪名值得嗎?”
“怎麽能這麽說呢?”湯月笑著一步步逼近,“是老公讓我一步步這麽愛你,越來越離不森*晚*整*理開你的呀。你要走了,我自然要將你留下。”
她像是在說情話一樣細數著曾經的誓言:“你說,你要將我打造成最美的金絲雀,你不喜歡我出門,不喜歡我見別的男人,想要給我戴上鐐銬……我都同意了的呢。”
“……”怎麽聽著這麽像非法拘禁?
聞酌皺眉翻到沙發後面,刺入沙發套的釵子帶出了一片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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