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問歸。”他是席問歸。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直到余光裡,一道黑影突然閃過。
聞酌立刻去追,耳邊刮過呼呼的風,黑影跑得奇快,且對地下通道十分熟悉,聞酌就快要被甩丟了。
他不適應黑暗的環境,險些撞上前面的石牆,一隻手猛得把他撈回去,卷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他抓開席問歸的手,一時竟沒掙脫,顧不上其它只能出聲道:“溫蕪!”
轉角處,那道黑影陡然僵住。
多少年了……再沒從人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支線任務3:啞女(進度45%)】
第21章 李家村
聞酌低呵:“松開。”
腰上的手立刻抽走了, 他沒理席問歸,徑直走向溫蕪。
通道裡很黑,聞酌看不清溫蕪的臉。
不過在啞女任務進度條的突飛猛依舊證明了一點, 啞女就是溫蕪, 溫蕪就是啞女。
她是那部遺落手機的主人, 還是村民李昆的妻子。
一個在找被拐妹妹的女人, 最後竟然嫁給了買賣者。
看見相冊的時候聞酌就認出來了她, 但靠的卻不是樣貌,而是憑借多年法醫經驗通過骨相認出來的。
此刻的溫蕪和手機照片裡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樣子,照片裡的她陽光明媚,清爽漂亮, 笑起來還有個酒窩和小虎牙,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面色枯黃, 眼神麻木, 眼角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褶子, 仿若一具行屍走肉。
“溫……蕪……”她忽然開口,只是聲音很澀,喉嚨像是卡著石子,“死……”
身旁傳來席問歸冰涼的聲音:“她說, 溫蕪已經死了。”
溫蕪已經死了,死在那天晚上, 一個燈紅酒綠的街頭。
那個人說,想救妹妹,就要拿別的貨來換。
一條條新鮮靚麗的生命在那群人眼裡, 不過是一群可以買賣的貨物。
她帶著恐懼和彷徨站在燈紅酒綠的街頭,按照那些人給的方法接近了一個姑娘。
“對不起, 我跟家裡人吵架離家出走,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你能給我買碗面嗎?就那家餐館,不貴的,等我回家了就還你……”
也許是她眼裡的無助太真實,也許是女人更容易相信女人,也許是那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姑娘太善良。
她們一前一後走進了小巷子,小姑娘笑得開朗:“我也經常跟我爸媽吵架,但我知道他們很愛我,只是表達的方式有問題,你不要怕,多和他們溝通就好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張捂過無數人的髒兮兮手帕襲了過來,不過幾秒的時間就迷暈了這個女孩,她渾然不覺地倒在地上,還不知道接下來的一生要面臨怎樣的境地。
同樣不知道接下來一生要遭遇什麽的還有溫蕪自己,她艱難地在將自己淹沒的愧疚裡擠出一句話:“可以放過我妹妹了嗎?”
當時不該用問句的,這樣對方或許就不會說“還不行哦,這怎麽夠?”
……
聞酌剛伸手,就被溫蕪猛得推了一把,力氣出乎意料地大,他後肩胛骨直接撞到了牆上,吃痛下不由弓起了腰。
溫蕪頭也不回地跑了,席問歸不自覺地蹙起眉頭:“撞到哪兒了?”
“別碰我。”聞酌啞聲道。
“……”席問歸只能收回手。
聞酌緩了會兒,也沒去追,地下太黑了,溫蕪必然比他們熟悉這裡,追也是白費力氣。
他摸牆回到之前的轉角,摸黑在地上找著蠟燭。
突然,一支圓柱的東西在黑暗裡觸碰到了他的掌心——是席問歸遞來了蠟燭。
火柴與擦火皮發出刺啦一聲,微弱的火光慢慢靠近,將聞酌手上已經用布條包裹起來的蠟燭點燃。
燭光照亮了兩人的臉,也照亮了聞酌平波無瀾的面孔。
他們走在幽長的通道裡,朝著出口的方向。
“你以前很怕痛。”
“小孩都怕。”
“大人也可以怕。”
“八歲之前……”聞酌突然駐足,好像想說點什麽,最後只是嘴唇輕啟,要說的話無聲散進了空氣裡。
“什麽?”
“沒什麽。”聞酌不想說的話,沒人能撬開他的嘴。
接下來就是無邊的安靜。
看時間已經零點了,已經到了正常人該休息的世界。
平日警局下班後,聞酌都會早早回去,不會讓自己一個人置身於黑暗中。
他不懼黑,但很不喜歡。
身後的人存在感很低,仿佛一個晃神就會消失,直到踩上了台階身後才傳來“嗒嗒”兩聲。
聞酌頂開門板,回到了墳地的小屋。
“在這裡休息一晚吧。”席問歸說。
聞酌沒否定,他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睡眠對他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現在回村裡指不定還要折騰多久,不如就在這修整一晚。
席問歸走向角落的工具堆,從門板後面翻出一個背包,一瓶水和面包衝著聞酌扔來:“吃完再睡。”
面包是那種帶酒心的款,很香很甜,吃完開車都會被查出酒駕的那種。
聞酌靠在一旁破舊的席子上,吃得極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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