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問歸那個包裡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他又扔給聞酌一條毯子:“早點睡。”
說完他就出了門,走向林子深處。
聞酌側朝窗口,余光裡那道身影越走越遠,逐漸與夜色糊成一片。
他收回目光,斂了眉眼。
……
誰來救救他!!
張詠狼狽地在巷子裡逃竄,他不斷回頭張望,盡管身後看起來什麽都沒有。
越是恐懼就越不能回頭,可越恐懼也控制不了回頭看的衝動,那道白影越來越近,張詠一個沒注意被台階絆倒,他顧不上疼就連滾帶爬地跑起來:“我錯了!放過我,放過我……”
可在外人的視角,他身後什麽都沒有,就好像在對著空氣求饒。
村子裡安靜得過分,好像沒有活人了一樣,旁邊一戶人家圍牆因昨晚喜事而掛上來的紅燈籠被風垂落,落在了張詠腳邊。
他受驚一樣地跳起來,嘴裡不斷念叨著:“放過我,放過我……”
他已經找到車票了,只要再熬三天,他就能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回家了……為什麽要纏著他不放,為什麽!
“張詠!?”
他猛得一回頭,看見兩個恍惚的人影朝自己奔來,還有身後的無數燭火。看仔細後才發現那些燭火都是村民,他們正在追前面這兩個人!
費允笙順手拉了一把張詠,時隔一晚三人再次一起逃跑,張詠踉踉蹌蹌地跟上,耳邊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他有些不可思議,竟然就這麽擺脫了。
“日了!”
身後的村民緊追不舍:“早知道還不如跟聞酌去墳地!”
“墳地也未必安全,就算沒有村民也有鬼。”杜苓呼吸急促,“這些村民比第一晚逼得緊多了,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和費允笙昨晚就沒休息,一直在地窖裡找出口,身上還帶著傷,今晚再熬一宿也不用村民殺他們了,保準自己就能給自己熬死。
“聞酌在墳地……那裡很危險?”張詠無意識地問,他忽然道:“我知道一個地方,跟我來——”
他們來不及多想,在村民們步步緊追的情況下只能跟上張詠,七拐八繞後進了一個大院,張詠頭也不回地往裡闖:“主屋的衣櫃後面有個通道,我昨晚就躲在裡面……”
他還被門檻絆了一下,狼狽地摔在衣櫃門口,卻依舊掙扎著爬起來把門打開:“快進去!”
裡面黑漆漆的,村民們已經追到了門口,幾乎將外面圍了起來,費允笙率先撞進黑暗裡,緊接著是杜苓,急促間,她看了眼爬半天沒爬起來的張詠,敏銳地感覺不對勁。
“你——”
她被跳起來的張詠猛得一推,直接摔在了衣櫃裡發出“咚”得一聲!如驚動群鳥的那聲弓響,村民們齊齊看向房間的方向。
費允笙立刻回頭,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櫥櫃外傳來了重重的落鎖聲,張詠壓根沒跟進來。
“操!”費允笙只能摸黑扶起杜苓,“村民進院子了,先往前走再說!”
可摸牆轉了一圈才發現,這哪裡是是通道!分明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只有衣櫃門一個出口!
手機手電筒從他們第一次坐上列車開始就壞掉了,身上唯一能照明的東西就是屏幕微弱的光亮,杜苓帶來的手電筒在昨晚被推下井的時候丟失了,這會兒身上空無一人。
她靠著牆喘息,費允笙尋著光觀察周圍,這個房間很髒,還有一股說不清的怪味,牆上也亂糟糟的,將手機懟近了看,才發現有很多噴濺上來的陳舊血跡,血跡外還有一道道可怖的抓痕。
“這什麽地方……”
“費允笙。”癱坐在牆邊的杜苓突然說,“那邊好像有人。”
費允笙猛得回頭,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緩緩朝杜苓說的方向走去,看見了地上的一具屍體,有些眼熟。
準確來說,是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費允笙看清了臉,壓低聲音說:“是趙小薇。”
“死了?”
“我看看……有鼻息,應該活著……”費允笙突然反應過來,“她也被關在了這裡,關掉聞酌地窖門的可能不是她?”
“狗咬狗也不是沒可能。”杜苓疲憊地閉上眼,“村民到外面了。”
唯一的出口衣櫃外,傳來一片腳步聲,卻沒有一點人聲。
即便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麽,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提起呼吸,心跳得越來越快。
杜苓反倒是平靜了很多:“巧克力還剩最後兩掰,吃嗎?”
人這一生很苦,死前總要來點甜頭。
……
聞酌醒得突然,第一眼看見的是地面。
他頓了一會兒才感覺胸口很硌,才發現自己趴在誰的腿上。
“席問歸!”意識到的瞬間他就沉了臉。
“醒了?”席問歸摁住了他,“別動,抹點藥。”
聞酌半邊衣服都掛在了臂彎,肩膀暴露在空氣裡,遊走在肩胛骨的指腹觸感很涼,但抹的藥很熱,還有點辣。
他看不到自己的後背,不知道此刻的肩胛骨有多麽慘烈,不僅青青紫紫一大片,還有帶著血絲的刮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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