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喊救命。”
聞酌並不是很確定,這聲音太飄太遠了,聽得不是很真切。
但緊接著,左邊這棟樓所有住戶家裡燈火都一個接一個地滅了。
像是連鎖反應一樣,最開始還有不少人家亮著燈,但隨著第一家關燈,緊接著就是第二家、第三家,直到小區裡所有窗戶裡的燈都滅了。
只剩下一片寂靜、黑暗,像是小區裡根本沒有人住。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湯月打來的。
“老公,你去哪裡了,怎麽還不回來?”湯月說,“這麽晚還出門也太不安全了,老公你快回來,不然我就得出去接你了。”
聽著好像很體貼,實際確實在用最溫柔的語氣訴說威脅。
席問歸又想奪手機,不過他右手脫臼,加上聞酌有所防備,沒搶著,還被聞酌拍到了脫臼的手臂。
他按著右手臂:“好痛。”
“你都不知道輕一點。”
聽起來有點委屈,但放在這種正妻打來電話問老公人在哪兒、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好痛的情況下,就不是很愉快了。
電話那頭,湯月的呼吸陡然變重。
“老公,你跟…跟包子鋪老板在一起嗎?”
“……嗯。”聞酌掐著席問歸的下巴讓他閉嘴,“他做的包子實在太難吃了,我想了想還是難以忍受,就把他揍了一頓。”
“嚇死我了。”湯月的聲音都帶上了哽咽,“我就說嘛,老公你那麽愛我,就算出.軌也不能找個男人啊……”
“……”聞酌這次著實沒接上話。
席問歸倒是想說話,但下巴被聞酌掐得死死的,根本張不了口。
聞酌應付了兩句就掛了電話,湯月的問題顯然很大,但還不清楚跟主線故事有沒有關系。
尹白海這個角色太獨立了,和其他人七個人之間連萍水相逢都說不上。
聞酌一頓,突然回想起湯月剛剛說的出.軌。
再聯想藏在馬桶衝水池裡的那封離婚協議書……聞酌立刻在尹白海的通訊錄裡翻找著,不一會兒,他果然看到一串以3768為結尾的手機號碼,但備注卻是秦總。
這串號碼正是打給保安辦公室座機的那串號碼!
尹白海同樣有對方的好友,備注卻又更換了,變成了公司小劉。
沒有聊天記錄,就連通話記錄都沒有,一乾二淨。
可就是越乾淨越顯得有問題,又是備注秦總又是備注小劉,只能說明這兩個都不是對方的真實身份。
那什麽人需要這麽遮遮掩掩呢?
——出軌對象。
是他想岔了,其實他們八個人之間不需要有任何個人向的關聯,他們應該是以一個月的案件死者為中心交織出的一張網。
聞酌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猜測,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鄭多乾的好。
他松開一臉無辜的席問歸,下巴上被他掐出了五個手指印,通紅一片。
席問歸揉了揉聞酌剛剛碰過的地方,又重申了一遍:“胳膊,疼。”
“有病就趕緊吃藥。”聞酌被席問歸的語氣弄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
他冷著臉給席問歸接上胳膊,“要麽閉嘴,要麽別跟著我。”
席問歸老實了一陣,嘴上說著疼,可接胳膊的時候表情連根眉毛都沒動一下,接完後揉都沒揉。
這條路可徑直通向小區後門,昨晚聶松曼他們幾個就是從這進來的。
聞酌遠遠地看到車站過來的湖邊有個人影,癱坐在地上抱著一個人失聲痛哭,和他們一樣正要走過去的還有聶松曼和陶盛。
聞酌走近一看,才發現是鄭多乾癱坐在地上,他懷裡抱的也不是人——準確來說是一個人腦袋,長長的黑發沾著血絲,鋪在鄭多乾的腿上,脖子被隔斷的傷口黑紅一片,眼睛張大,面色慘白,已經開始了腐敗。
她的身體都不在,鄭多乾抱著的只有一個腦袋。
鄭多乾好像看不到她的恐怖,而是像是失去了至親至愛一樣悲聲痛哭,眼眶脹紅,喉嚨發出嘶啞的野獸一般低鳴。
第40章 秋香園
陶盛和聶松曼先到一步, 前者看著鄭多乾的異樣猶疑地問:“他是不是出幻覺了?”
“可能是,san值跌破30了。”聶松曼看了眼手機,“這人跟小漂亮好像有點關系。”
“你要救他?”
“我現在心情不錯。”聶松曼答非所問, 紅唇輕吻煙杆, 吐出一圈淡淡的煙霧。
……
鄭多乾對靠近的人一無所知。
他顫抖地觸摸那張已經冰冷的面孔, 滔天的絕望與憤怒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他又沒能救得了她。
為什麽要說又呢?
鄭多乾已經沒有精力去想了。
他親眼看著那個變態將她殺死, 再用電鋸將她切割成一個個小塊,即便過去二十多年的法醫經歷讓他見過無數死狀慘烈的屍體,卻還是在這一刻被鮮血衝擊得萬分崩潰。
他好像總是錯過,總是來遲。
突然, 懷裡的“屍體”不見了。
他猛得坐起身, 慌亂地四處尋覓, 卻看見和女兒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湖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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