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像看起來平坦的沼澤,你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在旁邊逗留越久就越無法逃脫,要麽被吞沒,要麽被同化……看著他,我有種凝視深淵的感覺。”
如果趙小薇在這裡,一定會想起這就是聞酌曾經勸自己說的那段話,雖然語序有出入,但含義大致相同。
那個醫生最後留了一句:“我說實話……我治不了他。”
今天的水溫有點燙,使聞酌蒼白的膚色多了些血色,他睜開他,任由水流劃過刺痛的眼角。
鄭多乾在副本裡說:“聞酌,你不知道,有些人生來就是魔鬼。”
雖然這句話不針對他,但還是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酗酒如命的父親也曾在家暴的時候說過:“你看看他像什麽!你生出了個魔鬼你知不知道!?”
聞酌曾認為,或許聞歸就和當初酗酒的父親還有那個心理醫生一樣,覺得他是深淵裡的魔鬼才會離開。
他仰起頭,在霧蒙蒙的水蒸氣中捋了一把頭髮,揚起半弧的修長脖子看起來比天鵝都脆弱,手上稍微用點力就會斷掉,卻有很多人從第一面起就懼他。
相處越久,越懼。
“叩叩——”
他睜開眼,瞥了眼門外朦朧的人影。
“給你衣服。”
剛從副本出來,衣服當然要換,但聞酌並沒有備用衣服。
他說:“進來。”
席問歸似乎有些意外,頓了一秒才轉開門把手,一隻手修長蒼白的手粗魯地將他扯進去,背貼上冰冷的牆壁,身前是不著寸縷的溫熱身體。
水霧裡,一道人影倏地向另一道人影靠近,唇齒撞在一起,掀起一股勾人的血腥氣兒。
“小——”
往日的稱呼被堵了回去,藍黑色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不知道是不是被震驚到了。
他的手按上了聞酌的後腰,卻在發現直接觸碰到皮膚的刹那停住,沒了下一步動作。
接吻的感覺……很奇妙。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滋長,想要咚咚狂跳。
在聞酌即將撤開的那一刻,席問歸下意識將他的腰往自己這邊按了按,但還是被抽開了。
聞酌拉開距離,抹了下磕破的嘴角:“你說的佔有欲,是這樣嗎?”
“……”
霧氣裡的聞酌好看得難以描述,席問歸一時間想不到一個合適的字,許久後腦子裡才閃過三個完全不相乾的詞——野性,脆弱,性.感。
他見過很多性,在這輛列車裡,那些沒有進入副本的人平日消磨時間的事情就以性最多,各色各樣的,男人與男人,男人與女人,甚至少見的女人與女人也並非沒有。
他從未有過想法,連看客都算不上,漠不關己地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樣,沒有一幀畫面留在腦子裡。
直到小魚崽吻他之前,他都沒有把之前說過的佔有欲與性聯系在一起。
他認真地想了想:“好像可以是。”
“……”聞酌冷漠地看著他,手指門口:“滾!”
又被叫滾了,但席問歸這次沒聽話,他逼近咬完就推開的小魚崽,撫上小魚崽下腹唯一色彩不同的地方,不帶曖.昧地說:“我見過類似的,這是紋身。”
“……”
“為什麽要紋它?”席問歸的眼裡落著困惑,他輕輕摩挲著,“這是……一條魚?”
第64章 車廂
手下的胯不算寬, 握著偏薄,旁邊略微凹陷的窩窩裡有一隻由藍色細線勾勒的魚,隨著主人的皮膚而流動, 像活過來了一樣。
席問歸用為數不多的情商猜想:“因為我的稱呼?”
一個衣冠楚楚, 一個浸不著寸縷, 他們浸在水霧裡, 衣服與皮膚都被打濕, 距離不過十厘米,甚至撫摸著及其曖/昧的地方,但卻因席問歸冰藍的眼裡沒有一點情/色的意味,顯得那樣不旖旎。
聞酌沒回答, 再次冷漠地重申:“出去。”
席問歸抱怨道:“親完就不認人。”
在聞酌即將踹他的那一瞬間, 席問歸識趣地離開浴室, 只是腦子始終有一抹蒼白身影揮之不去。
等再見面的時候, 聞酌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了, 可能對比起來太瘦了, 衣服套在聞酌身上空蕩蕩的,袖子和褲子倒是剛剛好,他本就手長腿長……席問歸剛剛已經領略過了,筆直白皙的兩條腿就是世間最勾人的風景。
衣服是自己的。
說不上來的感覺, 胸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上顎也很癢, 席問歸抵了又抵。
好像有什麽不可控的東西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噴發。
“要去看看你的朋友嗎?”
聞酌重複一遍:“朋友?”
席問歸回憶著那些生疏的名字:“如果費允笙和杜苓不算朋友,趙小薇呢?”
聞酌靜靜看著他。
在這種剛結束副本已是半夜,該選擇吃飯或睡覺的時間, 席問歸為什麽會提起見朋友?
“好啊。”他一如既往地冷淡,看看席問歸到底想做什麽。
他給趙小薇發了條信息, 但沒得到回應,或許在睡覺,或許已經進入了第三個副本,又或許就沒能從上一個副本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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