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這樣就要穿過十幾節車廂。
這裡的氣氛依舊和聞酌進入秋香園副本前一樣,壓抑,沉悶,煙霧繚繞中布滿賭贏了的浮躁歡喝,還有旁人不加掩飾的性/欲。
他們用赤.裸裸的眼神在聞酌與席問歸身上掃來掃去,但常年混跡在危險中的人都會對危險有本能的感應,清楚有些人的存在即是危險。
沒人妄動。
聞酌目不斜視地走出去,來到‘貧民’車廂,肮髒的欲.望就更不加掩飾了,甚至有人連門都不關,恨不得叫得整輛列車都能聽見。
聞酌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列車的規則允許這樣?”
席問歸:“火車有很多輛,每輛的規則都由列車長制定,有些規則繁多,有些沒有規則,唯一一條所有列車共有的準則就是‘禁止犯罪’。”
但怎樣才算犯罪,其實也看列車長怎麽想。
這條走廊有些漫長,聞酌與很多人對視過,麻木,狠戾,暴躁,齷齪的眼神……但留在床上沒做任何事打發時間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看著窗戶。
“窗戶有什麽?”
沒等到席問歸的回答,倒是聽到了聶松曼的聲音:“他們在看自己的罪。”
聞酌一頓,原來已經走到了六號車廂。
聶松曼倚著門,背後就是車廂窗戶,明明除了黑暗什麽都沒有。
“知道列車靠什麽區分白天黑夜嗎?靠窗戶外的風景。”聶松曼抖了抖煙杆,“每個人能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因為每個人的罪都不完全一致。”
“白天窗外空無一物,但到了晚上,就會一直重現他們所犯下的罪。”
“……”聞酌再次確定,他眼裡的窗戶除了一片黑暗什麽都沒有。
聶松曼笑了笑:“你不會什麽都沒看到吧?”
聞酌垂眸:“我應該看到?”
聶松曼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席問歸。
她唇齒剛啟,就見斜對面的房間門突然被撞開。
門板被男人砸得四分五裂,男人身上還壓著一個女人,衣冠不整,聞聲而出的乘客們看猴似的:“動靜玩太大了吧?”
說完他們才發現不對勁,倒在門板上的男人一動不動,瞳孔圓睜,而伏在他頸間的女人緩緩起身,男人被咬得鮮血淋漓的脖子暴露在眾人眼前。
女人唇齒間都是血,像個食肉的怪物。她啐了口碎肉,面無表情,直到聽見有人問:“嘴唇怎麽了?”
她才一頓,僵硬地側頭看去,好半天回道:“被狗咬了。你呢,嘴巴怎麽了?”
聞酌:“咬狗了。”
席問歸:“……”
趙小薇壓抑的情緒瞬間卸了不少,她無意識地笑了下,揮起袖子擦掉唇邊的血,森*晚*整*理無力地靠在牆上。
“不知道監獄的床硬不硬。”
“還成。”列車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惡心至極,有個國字臉的男人說,“姑娘夠狠,不過狠點好,不然在這列車上只有被人生吞活剝的份。”
發生的什麽都不用過多猜測,一目了然,在這輛人人有罪的列車上,屬於稀有物的女人會是什麽遭遇不難想象,要麽和聶松曼一樣,沒人敢惹,要麽就只能隨波逐流,被生吞活剝。
趙小薇選擇了前者,但等待她的是什麽,她不知道。
也有人不以為然,在這種東西,被人睡睡怎麽了:“何必呢。”
“可能這就是債多不愁吧。”趙小薇點了根煙,指尖微顫地夾住,“手上只有一條人命的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但有了第二條、第三條,好像又覺得沒什麽了。”
聞酌敏銳地從她話中體會了另一層意思,這個倒在血泊裡的男人之前,趙小薇手裡還沾了另一條人命,趙小薇的上個副本應該還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趙小薇在煙霧繚繞裡俯視地上抽搐的男人,冷眼看著這條鮮活但肮髒的生命流逝。
“叮——”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音,不知道是誰嘀咕了句:“列車長來了……”
聞酌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車廂的隔斷門一層層打開,遠遠走來一道穿著黑色風衣的頎長身影。
他記得自己剛上車的時候,在廣播裡聽到過列車長的自我介紹,他叫聶丞。
聶丞到達六號車廂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地上的屍體,不是問責凶手,也不是調查事情始末,而是看向聞酌身邊的席問歸,衝他微微頷首。
隨後才道:“趙小薇?”
“……是。”
聶丞樣貌很剛硬,面部線條極為鋒利,冷淡的神情倒是與聞酌有幾分相似。
多數人在警察,法官這種身份面前都會不自覺地緊張,趙小薇也不列外,特別是在這種緊繃的環境,剛經歷兩個副本的她雖然不知道列車長到底意味著什麽,也能猜到擁有極高的權柄。
“你做了什麽?”聶丞踩進血泊裡,留下一個冰冷的腳印。
“我咬穿了他的喉嚨。”趙小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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