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誰那麽缺德。”
“老張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天天去騷擾村東寡婦……”
“人寡婦耐不住寂寞勾.引他,男的不都一樣, 有幾個能控制得住啊?”
“嘖嘖……”
“老王家小兒子是不是要出生了?”
“還沒生呢就知道是兒子?”
“嘿,上次那個算命先生算過, 說肯定是兒子。”
“算命先生挺準的,上次還說王根家媳婦亂來……結果你瞧,嘖。”
……
聞酌加快腳步,走進幽深的巷子,陽光被一面高牆擋住了,他站在陰影裡,聽見了一牆之隔的哭喊。
不是一道哭聲,是兩道。
“怎麽是個女孩啊?”
“算命先生不是說男孩嗎?”
“怎麽辦……這又多了一張吃白飯的嘴巴……”
“去後山吧。”
聞酌走近破舊雜亂的裡屋,一個男人抱著嬰兒與他擦肩而過。
裡面的床上,一個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半邊身體都爬到了床下:“求求你們,不要,不要……”
被子被血染紅了,旁邊的人嘴上焦急,行為卻無動於衷。
“大出血了這是……怎麽辦啊?”
“現在去找村口大夫也來不及了吧……”
女人的哭聲慢慢弱了,她唇色蒼白,臉上全是汗,隨著最後一道虛弱的懇求,徹底暈了過去。
閉眼前,她的眼神似乎與聞酌對上了,帶著濃濃的不甘,怨恨,憤怒……
她恨啊……
這些人為什麽不去死?
這些令人作嘔的男人,助紂為虐的婦人……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身體好像多了點什麽東西。
聞酌轉身的時候,好像看見了自己若隱若現的身體輪廓。
他跟上那個抱著哭鬧嬰兒的男人,覺得吵,他直接拿著小口水巾捂住了嬰兒的嘴……這本來是給他將出生的小兒子準備的。
他把小孩扔進了山溝溝裡,好似已經沒了聲音。
聞酌走過去,蹲下身,小嬰兒竟然奇跡般的睜開眼睛,雙眼漆黑,仿佛纏繞著無盡的恨與怨。
小孩的怨恨更純粹,也更悠長。
聞森*晚*整*理酌下意識伸手,這次竟然觸碰到了。
他闔上她小小的,皺巴在一起的眼皮,身體好像又重了些。
周圍的山溝樹林慢慢像沙堡一樣散了,畫面一轉,聞酌看到一個倒在血泊裡的男人。他早出晚歸,白天送外賣,晚上擺攤子,時不時還找個兼職,就為了養妻育女。
可是一輛橫穿紅燈的豪車毀掉了他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家庭,他死了,他老婆怎麽辦?女兒怎麽辦?
他女兒才十來歲,還需要爸爸,需要錢長大。
他倒是願意用一死換取巨額賠償金給予妻女,可是這個人肇事逃逸跑了。
能找到嗎?
找到又能怎麽樣呢?會抓起來嗎?會付出代價嗎?
他直勾勾地盯著一騎絕塵的黑車,價格高昂的車子慢慢濃縮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成了他死都化不了的怨與恨。
妻女趕到了醫院,卻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肇事者找到了,可是因為過了兩天,體內已經測不出酒精含量了,還辯解說夜路太黑,自己只是沒看清。
家屬找上門來,假模假樣地勸慰幾句,說可以賠錢,多少錢都行,只要一張諒解書。
她嘶吼地撲打肇事者的家屬:“我要他死,我要他償命!我一分錢都不要,我要他償命!”
畫面一轉,還是這個家,還是那個擺著遺照的香台,只是更為破舊不堪了。
女人化了個簡單的妝,來到一個酒吧門口等待。
當年那個富二代已經出獄了,不是最近出獄的,是幾年前就出獄了,只在裡面蹲了一年不到。
一年的牢獄,抵一條人命。
她看到那個人醉醺醺的走出來,穿著名牌衣服,戴著名表,拿著豪車鑰匙,打開了駕駛座的門。
他一點沒長記性啊……他還敢酒駕。
他怎麽敢,怎麽敢!?
她慢慢走過去,聞酌下意識上前,卻隻穿過她的身體。
女人搭上富二代的肩:“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你誰啊?”男人不耐煩地轉頭,“又是來要錢的?我說啊,咱當日交易當日閉,行不,別糾纏。”
鋒利的寒光刺進了他的腹部,酒精麻痹了身體,導致他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抗。
常年乾活的女人力氣不小,刺完一刀仍不痛快,按著他的肩膀又把刀抽出來,連刺了七八刀。
血液浸透了衣服,他慢慢癱倒在地上,仍舊想不起面前這個女人是誰,是自己曾得罪過的哪個人。
這看著都四五十了,他要睡也不會睡這麽老的啊……
誰來救救我……
我做錯什麽了……
……
這次不是女人的怨和恨了,是這個瀕死的富二代。
他恨那個踉踉蹌蹌逃離現場的女人,不甘自己奢靡的人生就此結束……
身體又瓷實了些,已經隱約能看到皮膚的顏色了。
聞酌跟上女人的腳步,發現她去了一家派出所,說要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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