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晚上了, 他很想第一時間拿回身體,但席問歸還想在裡面找鑰匙, 如果他現在進入鏡中世界,席問歸的身體就無主了……容易被鬼魂佔用。
這會比他自己的身體被佔用還要讓他煩躁。
大概屬於以後再也不想碰的地步。
他面無表情,與樹梢上黑漆漆的豆眼對視片刻, 烏鴉頓時受驚似的飛走了。
外面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響,片刻後, 一聲驚叫傳來,聞酌下意識鎖住窗戶並走到門口,考慮反鎖房門的時候,他頓了頓,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無聊的夜晚總要來點樂子。
然而剛走到樓梯口,就見“劉雅民”和“柳卿”一前一後從他身邊擦過,表情是少有的慌亂,劉雅民病號服下的腳踝還有一個黑手印。
聞酌被撞得一晃,他瞥了眼二樓,只見原本掛在008病房前的油畫掉了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跪著從裡面爬出來,不是季帳是誰。
他的模樣很是可怖,眼球像是被人生生掏了出來,現在只剩下兩個血淋淋的窟窿,黑紅色的血液順著眼瞼流下來,嘴巴也被扯得很大,能看見猩紅色的口腔肉,舌頭似乎還不見了。
一眨眼,他已經到了樓梯上,瞬閃似的。
不過雖然移動速度很快,但是他的腿跟屍體一樣,小腿被人生生扯斷了,血肉就掛在撕爛的病號服上,每過一處都會拖拽出一些血痕以及模糊的肉絲。
“……”
這樣子,真的很讓人想解剖一下到底怎麽死的。
聞酌眯起眼,考慮著自己把變成鬼的季帳拖到地下室,然後借用一下歐文醫生解剖工具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算了。
站點裡的大部分npc都是絕對碾壓玩家的,而他的票和道具都在一樓更衣間,看這情況,是繞不過季帳了。
一念之間,季帳又靠近了些許,聞酌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到這個狀態的季帳,於是在他季帳睜著兩個血窟窿抬手抓向自己腳踝的瞬間先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然後猛得往後一折。
“季帳”:“……”
破敗不堪的“季帳”頓了片刻後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鬼叫,倒不像是喉嚨裡發出來的,而是從空靈的四周闖入了聞酌的大腦,每根神經都在刺痛。
他忍著酸軟的膝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拎起季帳從樓梯上扔了下去。
“砰”得一聲!!
他探頭往下看了眼,路過的聶松曼與他對視一眼,表面微妙。
砸到人了。
只見季帳身下還壓著一具身體,被砸的人試圖撐起上身,努力半天卻無法動彈,最後放棄地歸於平靜。
——今天沒被患者殺死的歐文醫生,貌似可能大概被聞酌給砸、死、了。
“……”第一次失手殺人的聞酌凌亂了一秒。
而季帳倒是還活著,只是更為破敗了,就像一個被玩壞了的醜娃娃,不僅沒有小腿,兩條胳膊也扭曲怪異地別到了背上,靠著上半身蠕動繼續堅持不懈地往樓梯上爬。
“季帳”放著旁邊的聶松曼不管,血窟窿直勾勾地盯著聞酌的方向,顯然記恨已深。
當然,聞酌也沒好過,他直接觸碰到鬼的兩隻手掌已經被灼傷到開始脫皮,幾乎是血肉模糊,痛感強到難以忍受。
事已至此,聞酌只能忽略奄奄一息的歐文醫生,毫不猶豫地轉身進入之前待過的臥室,直接將門反鎖,隨後立刻痛得一縮手。
也不知道這鬼能不能穿門,還是說——
身後傳來了一些響動。
聞酌回首一看,季帳竟然從這個房間油畫後的鏡子裡爬了出來!深淵一樣的血窟窿死死看著他,大概是要把他刻在心裡。
“……”聞酌心平氣和道:“平心而論,你第一天就死了也不是我的問題,剛剛我雖然折了你的手,但我也沒討著好,扯平了不是嗎?”
季帳朝他猛衝過來。
……
席問歸這邊也有些麻煩,主要是柳卿麻煩。
今晚的捉迷藏規則似乎又有變化,明明昨晚聞酌還能毫發無傷地活在鏡中世界,但今天的他們就不能被鏡中的鬼看見了。
倒不至於說看到即死,但它們對玩家很有敵意,而且傷害性很強,作為乘客確實不怎麽能對得過。
晚上一到,鏡中的古堡全都是鬼。
而柳卿在目睹兩個“席問歸”後好半天才理清遊戲規則,看席問歸的眼神總算正常了。
“它們攻擊我們可能是因為每有一個乘客的鬼魂死亡,就少一個人和它們爭奪身體……”柳卿都不敢往外面看,當真百鬼夜行,“現在怎麽辦?”
“去找回你自己的身體,或者找個封閉的地方躲起來。”席問歸頓了頓,在打開門之前回首道,“不許動004的身體,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他還不知道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柳卿:“……”
席問歸出去,並關上了門。
柳卿踮腳,透過門上的小百葉窗朝外看去,面目駭然。只見席問歸穿梭在可怖的鬼群中,卻沒有一個鬼攻擊他。
如果這可以用票來解釋,但那些鬼竟然會在看到席問歸頗為畏懼地躲開,自動地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就實在叫人驚疑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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