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損失的僅僅隻有一段感情而已。
她無數次這樣想著。
聞酌將柳卿的酸澀難受看見眼中,也沒阻止她拿小男孩的頭顱。他推開閣樓門看了會兒,見外面的“黑霧”都散去,便示意柳卿一起離開。
想去另一側閣樓,就得先下三樓,穿過長長的走廊。
柳卿眸色一暗,許之漣目前還下落不明,她難免擔心,可一想到自己被騙了這麽久,心裡憤然就會佔據上風。
要說許之漣辜負她了嗎?也不盡然,隻是隱瞞了自己的真實罪行罷了。
可總覺得哪裡不得勁,說不上來。
還有,聞酌已經知道許之漣是罪者了……意味著許之漣已經沒機會離開這個副本了。
除非她現在幫許之漣乾掉聞酌。
經歷過殺掉前夫、拋屍逃亡,又在列車世界待了這麽久,她早就不是最初那個還算純良的女人了。
換做看見許之漣檔案之前,她大概率會瞞著許之漣殺掉已經知情的聞酌,然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目送許之漣逃脫審判,而自己會和其他人一起被送往監獄。
這沒關系。
此前她一直都覺得許之漣是被自己拖累的,如果不是當初她衝動殺死前夫給許之漣打了電話,許之漣也不會遭遇這一切。
可現在……
聞酌仿佛沒感受到身後的目光,淡問:“我告訴了你我為什麽看心理醫生,出於公平,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你為什麽出現在那裡?”
柳卿:“……我前夫是gay,在醫生那碰到你的時候我剛知道這件事不久。”
聞酌若有所思:“你殺了他?”
柳卿嗯了聲。
“你不像會因為背叛就有勇氣殺人的人。”聞酌平靜地說出事實,在警局工作多年,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然能一眼看透。
他甚至可以說,如今的柳卿也未必有勇氣殺人。
柳卿:“我……最開始對他感情很深,所以愛之深恨之切吧。”
聞酌陳訴道:“殺他之前,你已經和007認識了。”
“對。”柳卿輕輕吸了口氣。
對那時候的她來說,遇見遇見許之漣是幸運,是場救贖。
“我曾經經手過一樁案子。”聞酌道,“也是一個女人殺死了出軌的丈夫,但是凶手卻逃脫了。”
柳卿不知道聞酌為什麽突然說這些,按理說他不是喜歡閑聊的性子,特別現在還在副本裡。
“她怎麽逃脫的?”
聞酌踏上前往右邊閣樓的樓梯:“她沒有逃脫。”
“你不是說凶手逃脫了?”柳卿有點懵,“……人不是她殺的?”
“不,丈夫是她親手殺死的,但她也隻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而已。”聞酌緩緩道,“那個丈夫的出軌對象起初不知道他已婚,在知道真相以後,這個‘小三’憤恨不已,恨不得他死掉,但法治社會,殺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小三’不想因為一個男人毀掉自己的後半輩子,於是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麽?”
“‘小三’繼續和這個丈夫虛與委蛇,將自己和丈夫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的細節都通過短信的形式發給原配,甚至私下裡出現在原配面前挑釁原配,手段包括不限於去接近他們的孩子,話裡話外告訴原配你們離婚後我會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錢,你丈夫和別的女人這樣你都能忍不如去死等等……”
“有點過了吧……”
“是過了,她把自己從受害者變成了一個加害者,毀了另一個女人甚至包括兩個孩子。”聞酌道,“但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來說,她成功了。”
她成功挑起了原配的憤怒與恨,並引導對方將這份恨意發泄在了這個丈夫身上。
事後,原配被抓,而她站在人群之外向看戲一般,洋洋得意,驕傲自滿,仿佛所做一切無足輕重。
警察約莫感知到了她的引導,但她隻要不親口承認,法律就奈何不了她。
柳卿愣住了,突然陷入了沉默。
這個案子和她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相似,那聞酌是想要說什麽?
“很多時候,你以為選擇是自己做的,但未必是。”
柳卿不敢細想。
記憶裡零碎的不對勁好像突然串聯在了一起,變得有跡可循。
如聞酌所說,從前的她是個很本分純粹的人,根本沒有勇氣動手殺人,更沒有因為丈夫騙婚就往殺人這方面想過。
所以她最開始的報復手段都很幼稚——找個女同也就是許之漣出.軌。
但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了的?
是許之漣總是用平淡的語氣說“這樣的男人就該葬在墳墓裡”,還是幫她分析說“你現在選擇離婚他是不會輕易罷休的,畢竟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騙子宮,一旦提了離婚他可能會惱羞成怒,就算成功離婚你也會損失很多財產”?
又或者,是許之漣突然發給她丈夫出軌男同的照片與視頻,沒有赤裸裸的畫面,也不是動作片,僅僅是丈夫與男人在街頭拉著手、對視之間暗流湧動的情愫,或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吻,就足以勾起她內心最深的憤恨。
然後許之漣平靜專注地看著你,用一種叫人很放心的語氣暗示說“你如果選擇離婚這些都是證據,無非就是損失一些青春罷了,放他自由也放過自己。或者你想走別的路也沒關系,我永遠站在你身邊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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