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子衿來了秦王府,自己心情愉悅的時間奇異得變多,再踏進安王府,忽然就有種隔世的蕭索感。
“二哥,”楚昭知道他素來鬱結很重,還不愛跟旁人聊心事,“事是一件件辦的,一口吃不成胖子,你別把自己逼太緊,得閑多出去轉轉,散散心。”
楚照玉沒說好或不好,他彎彎嘴角,搪塞過去:“還說我呢,倒是你,無論是不是真心成婚,都是已成家的人,要更穩重些。”
“朝堂局勢有變動時,你能看得分明,但不擅提前謀局,你府上一直缺個好的謀士,官場之事你不能總跟著我,身邊還得有人給你把關才行。”
楚照玉垂眸,否則萬一哪天他撒手人寰,誰來給他兩個弟弟出主意?
都說兵者詭道,克詭計謀略並不都是相通的,兵法實操和朝堂勾心鬥角學問大有不同,反正對楚昭來說,前者他純熟,後者有一定嗅覺,但確實不擅長。
他適合以更高的身份縱觀全局,當棋盤鋪展,就是他落子的時候。
還有三弟,有點小聰明,可不夠跟吃人的朝堂掰手腕,二皇子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倆。
楚昭知道自己長處和短板,他不是自大的人:“良士可遇不可求,再說怎麽就不能老跟著你了,你看著前朝,我看著四境,剛好。”
楚昭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二皇子想,他大約是察覺到了什麽,在用他的方式,給自己一點溫度。
不過很快,楚昭就換上了松快的語氣:“馬上要接管巡防營,遊手好閑的好日子結束了,我想上任前再帶著世子出去賞賞景,二哥跟我們一起來?”
楚照玉心頭一動,雖說楚昭和沈子衿只是逢場作戲,不是真的恩愛眷侶,但楚昭在他面前提起沈子衿的次數越來越多,光是今天進門後,十句話就有八句離不開沈世子。
難不成楚昭和沈子衿之間……
“我就不去了。”楚照玉若有所指,出言試探,“你隨時都記著沈世子啊,難得見你這麽掛念誰。”
楚昭沒聽出他話裡別有深意,隻道:“人到了王府,我是該多照顧一二的。”
楚照玉輕聲:“喔。”
看來兩人之間是清清白白,還什麽都沒有。
但住在同個屋簷下,如今就這麽上心,以後日子長了回變成什麽樣,還不好說。
楚昭身邊要真能有個心意相合的人,也不錯。
第20章
楚昭和沈子衿這花卻沒能去賞成。
因為之後下了一天雨,東寧公主又在第二日帶著侍從和行李住進了秦王府,楚昭和沈子衿給她接風,又過去一天。
外面賞花去不成,楚昭直接從三皇子那兒薅了幾株金貴的花,給明月軒裡擱兩盆,再給東寧住的西苑放一盆,關起門來自賞。
假期真是眨眼就沒了。
楚昭這位成年皇子,在外吃了多年的沙,又回京無所事事一年後,終於出現在了朝堂上。
不管別人投來怎樣的眼神,楚昭都泰然以對。
隻早朝途中遇上殷南侯的時候,他特地上去問候。
問候得很有水平,專挑侯爺的心口戳:“子衿如今已是侍讀學士,侯爺兩個兒子都在朝為官,恭喜侯爺啊。”
殷南侯表情非常精彩,即便他面色鐵青,但在旁邊陸陸續續還有同僚道賀的情形下,他再艱難也得對楚昭擠出一個笑來。
楚昭神清氣爽:精彩,回頭就說給沈子衿聽,讓他也快樂一下。
早朝結束,楚昭就帶著黑鷹直奔巡防營。
巡防營的大營駐在城郊北面,開了片大校場,平日集結、練兵跑馬都在此處,楚昭到後,先召集了留在營地內的所有人。
副統領崔傾山不在,今日他休沐。
楚昭第一天上任,崔傾山就特意提前遞了條子休沐,這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本以為自己可以升職,但被楚昭這個空降的截了胡,心頭不舒服,楚昭能理解,他先前已經調查過巡防營的情況,崔傾山可能只會是個小麻煩。
皇帝故意留著崔傾山,也有製衡楚昭的意思,所以為了讓皇帝放心,楚昭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崔傾山。
營地裡的人到齊後,楚昭抬眼一掃,就看到隊伍裡三個額外顯眼的家夥。
三人衣冠不整,明顯穿得匆忙,從臉到脖子根都紅得快發紫了,楚昭手指一頓,點了三人出列。
三人腳步虛浮來到跟前,迎面而來就是發臭的酒氣。
楚昭不動聲色往後仰了仰,避開這股十分有味道的風,沒什麽架子,用閑聊的語氣問:“你們今兒當值結束了?”
巡防營采取的是小隊輪班制度,晝夜換巡,有些人為了方便,乾脆就在營地裡休息,所以在營地內睡覺或者放松都很正常。
三人面對問話,兩個完全沒酒醒,一個緊張得發抖,支支吾吾,一看就是心虛的表現。
心虛就代表有故事。
黑鷹上前一步,厲聲呵道:“問你們話呢!”
稍微清醒點的那個肩膀一抖,結巴道:“沒、沒有,我們還……”
話都吐不清楚,實在糟心,一名將官看不下去,出列拱了拱手:“王爺,他們的小隊兩刻鍾後就要上值,按理說,應該準備起來了。”
楚昭和顏悅色的語調緩了下來:“噢。”
“兩刻鍾夠把你們腦子裡的酒晃出去嗎,就這麽去輪值,不怕摔在街上直接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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