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衿捏了顆乾果在手上,語調拿捏得很精準:“借你吉言。”
曹知州含笑告辭。
他走後,屋子裡屏風撤了,沈子衿不緊不慢把松仁放進嘴裡,清香蔓開,黑鷹沉聲道:“此人滴水不漏,一看就知道是官場最難搞的那類。”
這次楚昭讓沈子衿把黑鷹白梟都帶走了,身邊安保做得非常到位。
沈子衿擦了擦手:“嗯,笑面未必不是虎,這兩天周圍要是有他們的眼線,不必清,讓他們看,看了才好安心,但不準人混進府上,試圖進來的,一律當歹徒處理。”
黑鷹:“是。”
沈子衿又朝錦衣衛指揮使尹洌道:“我們進城動靜這麽大,肯定有人好奇是哪兒來的人,你讓幾個人混在人群中,把秦王妃來玉州養病的消息放出去,做得自然點兒。”
尹洌抱拳:“是。”
沈子衿又要來筆墨,寫了幾個人的名字:“這幾個人若是前來拜訪,讓東寧代我接見,其余的人則通通以我病了的理由推拒。啊,白大人自然不在其中,他來了就讓他進。”
眾人分工領命而去。
曹知州回了自己府上,過了大半天,聽著底下的人來給他回話。
“在老爺您之後,又有些人遞了拜帖,但秦王妃都稱病拒了,白君行去後倒是見了,可很快就出來了,頂多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說不了幾句話,我估計王妃是真的精力不濟,連見著好友也沒力氣招待。”
曹知州不鹹不淡嗯了一聲,他的一個幕僚道:“那白君行最近一直被我們的人看著,沒見他認真做事,想來和其他屍位素餐的禦史也沒區別,秦王妃病弱在京中時出了名的,別說一盞茶,他們就是聊個整天,也聊不到我們頭上。”
曹知州扣上茶蓋,徐徐道:“首輔來信說,秦王妃在京中隻以美姿容和病弱出名,文章可能不錯,但也沒寫過幾篇,可讓我們還是得注意他一下,畢竟說不準,秦王妃就是替陛下辦事的。”
沈子衿在京中明面上沒做過什麽實事,但先前在朝堂一句話,還是讓魏長河留了心。
魏長河屹立不倒這麽多年,當然也有點他自己的本事。
曹知州:“去告訴那幾個匪頭子,最近都給我收斂點,別惹事,免得招了不該招的人。”
幕僚垂首:“是,小人這就去寫信。”
曹知州又想了想:“如果白君行跟秦王妃走動太頻繁,也要跟我來報。”
負責安排盯梢的人也連忙應下。
他安排得倒好,但是架不住硬件實力拚不過對方,比如說底下人的身手。
曹知州負責盯梢的人,跟秦王府侍衛還有錦衣衛好手,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沒法比。
當晚,黑鷹背著白君行翻過院牆落入府裡,曹知州的眼線沒一個發現的。
白君行從黑鷹背上下來,一路輕功可太刺激了,緩緩呼出口氣,沈子衿衝他笑:“白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白君行也笑了笑,不過轉瞬即逝,他很快用上鄭重的神情:“王妃,關於玉州,白日裡我沒來得及說的,正好盡數稟給您知曉。”
沈子衿頷首:“來,裡面坐。”
白梟瞧著兩人進去後,手指打了個圈:“深夜幽會,誒鷹哥,你說王爺和展大人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吃醋——哎喲哥你打我幹嘛!”
黑鷹在白梟後腦杓一拍,深感孩子教育出了問題:“說什麽胡話呢,再瞎說,回去把你話本全部沒收。”
“別別別,”白梟連忙擺手,“哥,我不是說侯爺和白大人有什麽,我的重點在王爺,難道你不想看看王爺吃醋會是什麽樣嗎?”
他這麽一說,黑鷹還真想象了下。
……你別說,還真有點好奇。
但好奇歸好奇,成年人是理性的。
黑鷹道:“不是非常想。”
他抱著手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王爺要是吃醋了,沒準倒霉的是我們。”
白梟想了想因為吃瓜被加訓的哥哥們,和自己被扣掉的糖。
“沒事,我很厲害,不用加訓,萬一被扣糖,侯爺還會給我補上,哥哥們看不了的東西,我來——哎喲哥別打了,要傻了!”
第58章
沈子衿和白君行聊了許久。
沈子衿的謀劃早已鋪了出去,有些是可以告訴白君行的,有些暫時就不太方便。
得有個兩三天的時間用來鋪場,但布局已經開始,反正哪邊的事兒都不耽擱,都在他預料之內有條不紊的推行。
白君行:“王爺借我的人手,查到了玉州匪幫已成禍患,佃戶們過得非常不好,賦稅極重,根本食不果腹,說是佃戶,分明是被他們強拘起來的勞力。玉州留在明面上讓我看的,都是找人演的戲,我懷疑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流民恐已成群。”
沈子衿頷首:“匪幫做大,曹知州完全視而不見,也從沒跟朝廷遞過折子,私下裡怕不是已經勾搭成奸。”
沈子衿放下茶盞:“別擔心,我此行來人手充足,一定能查出更多東西。”
王妃和公主一起出行,隨行人手當然管夠,而且合情合理,誰也挑不出毛病。
白君行當然不懷疑沈子衿的能力,沈子衿能來,他壓力少了不小,可愁緒依舊散不開:“玉州本就豐饒,我原以為他們就算貪,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實在沒想到,竟然已經糟到了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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