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蘇文卿眾多愛慕者與追隨者當中,這位裴七公子是位實打實的炮灰。
炮灰裴昭元收回視線,嘟囔道:“瞧著長得也就那樣啊,有那麽誇張麽,被他們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仆從道:“奴才瞧著確實挺好看啊。”說著不知想到什麽,往某個方向偷偷瞥一眼,補了句:“但好像,確實沒那麽誇張哈?”
二百余名學生很快全部坐定。
最末兩排位置雖不好,落座弟子,排場布置卻比前頭大部分世家子弟還要煊赫,因能拿到免試名額的,讀書成績不一定最好,但一定是家族受寵的嫡子嫡孫。甚至還有部分同族子弟主動過來,說願意和嫡公子調換座位的。
“罷了罷了,那顧凌洲規矩最多,萬一惹怒了他,還不夠受的,就這樣吧。”
監正讓掌教清點人數,確定一個不少,全部到齊,方道:“今日午後,三位閣老會親至國子學巡察訓誡,你們有一個時辰休息時間,未時之前,務必全部回到坐席上。閣老們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尤其是顧閣老,若是撞到槍口上,便是聖上求情也沒有。”
學生們恭謹應是。
衛瑾瑜中午沒打算回去,把重要物品鎖到書案下的抽屜裡,就帶著一小包點心,往藏書閣方向走了。
裴昭元立刻急得要起身追,被仆從攔住。
“公子要作甚?”
“與他結識啊。”
仆從善意提醒:“公子沒發現,方才好多人都偷偷往這邊看,但沒一個人敢上前招惹他麽。”
裴昭元不耐煩:“有屁快放。”
仆從:“那公子再瞧瞧,這最後兩排拿了免試名額的,哪個您不認識?”
裴昭元出身裴氏大族,自幼交遊廣闊,同齡的,就算是不熟的世家子弟,也基本上在各種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他記人準,舉凡見過的,都會有個模糊印象。
裴昭元道:“除了跟我搶座位的那個,都認識啊。”
仆從:“那您再想想,還有哪家有免試名額的弟子,您沒見著?”
“你囉不囉嗦……”裴昭元硬是被他給整煩躁了,眼瞧著那道素色身影就要消失在走廊拐角,抬步要去追,忽然想到什麽,悚然停住腳步。
“你說——他是衛氏的人?”和他一樣免試入學的人,可不就沒瞧見衛氏子弟麽?
衛氏乃上京城第一煊赫大族,怎麽可能沒有免試名額。
“是啊。”仆從小聲道:“奴才猜來猜去,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裴昭元一腦門問號:“不對啊,衛氏今年的名額,不是給了二房的衛雲昊麽?”
世家大族的名額,都是提早很久便定下,衛雲昊又大張旗鼓在二十四樓擺宴慶祝,裴昭元沒出門都知道這事兒。
衛雲昊他可太熟了,不長這樣啊。
“那他是誰?也不是衛雲毓啊,難道今年衛氏竟把名額給了庶孫不成?”
可就算是衛氏庶孫,會穿著如此簡樸素淡,連個侍童也沒有麽。
仆從一對眼珠機靈地轉:“公子忘了,其實衛氏還有一位嫡孫呀。”
!!裴昭元用驚恐的眼神看他:“你說他是——”
“是啊,這樣的年紀,能拿到衛氏名額,很可能是那位不怎麽露面的衛三公子啊。衛三公子,衛氏嫡孫,太后捧在手心上的,陛下的親外甥,最緊要的是,前不久,剛和公子您最怕的那個謝家的惡霸王成婚啊。”
“您想想,就算他低調簡樸,誰敢招惹他。”
裴昭元倒吸一口涼氣,握緊雙拳。
世家大族,對弟子管束都很嚴,裴昭元雖稱不上紈絝子弟,但平日也算膽大心細,之所以對謝琅有獨一份的陰影,是因某年隨兄長裴北辰一道去北郡交割軍糧事宜,在北境軍大營中,謝琅一身玄色繡白虎蟒袍,眉目森冷,坐鎮營中,親自讓人剖了一個中飽私囊的司禮監惡太監的肚子,從中掏出一團爛乎乎的“罪證”,裴昭元很不幸就是旁觀者。
這位一直自詡膽量還不錯的裴小爺,當場就嘔吐不止,回家後還連做了好幾天噩夢。
謝氏和衛氏的婚事,他沒怎麽關注。
但現在,裴昭元內心很憤怒。
謝唯慎那樣凶殘可怕,惡鬼閻王一般的人物,憑什麽娶得到這麽個天仙似的的大美人。
這樣的大美人,竟要給那樣的惡霸磋磨。
裴昭元內心滴血。
謝琅正在書閣寫家書,寫的好好的,無端打了個噴嚏。
這時孟祥匆匆進來,神色凝重道:“世子,陛下宣您立刻進宮。”
一邊雍臨下意識看了眼外頭高懸的日頭,詫異:“這個時辰?”
“是啊,陛下身邊的曹公公親自過來的。”
雍臨不解:“大中午的,陛下不吃飯,召世子做什麽?”
正坐在圈椅裡喝茶的裘英若有所思道:“世子是北境軍少統帥,有軍功在身的,不可能一直閑居在上京,陛下,怕是要正式賜職了。”
第018章 國子學(三)
裘英猜的不錯,天盛帝突然召見,的確是為賜職。
皇帝風寒初愈,隻隔著屏風召見了謝琅,恩威並施問了幾句話後,就封了謝琅殿前司指揮使一職,正三品職銜,掌三萬玄虎衛,實打實的天子近衛。
謝琅全程伏跪聽訓,一直到侍奉在皇帝身旁的司禮監掌印黃純宣讀完聖旨,仍有些意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