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驚訝問:“世子已經試探完了?”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些。
按著原本計劃,他們此刻應當正在返回北郡的路上,誰料世子卻突然改變計劃,說不走了,還說要去試探試探那位衛氏嫡孫的底細。
底細這種東西,自然要循序漸進,慢慢試探。
而且,新婚夜嘛,試探著試探著,說不準就試探到哪兒去了。
誰料不到一刻功夫,世子爺就從喜房出來了。
莫非那位衛氏嫡孫,只是衛氏丟出的一個傀儡,毫無值得探究之處?
“拿紙筆來。”
謝琅忽拿開書坐起,吩咐。
“世子是要?”
“給老三寫信。”
那人看著文弱,卻一點都不怕他。
他得先搞清楚,這所謂的宮砂之毒,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
用這種方式毒死他,對衛氏有什麽好處?
衛氏費盡心機同謝氏聯姻,就是為了把他毒死?
直接派人刺殺,豈不是更省事?何必要賠上一位嫡孫。
若是假的——
呵。
好。
很好。
他成功了。
在確認答案前,他是真不敢進那間屋子了。
第006章 大婚(三)
雍臨取來紙筆,擺在謝琅面前。
謝琅皺眉:“怎麽隻拿了一張紙?”
雍臨不解:“世子爺不是要給三郎寫信?”
“還有爹娘,大哥,二叔三叔的。”
雍臨一愣。
因為賜婚之事,世子爺和侯爺、大公子全鬧翻了臉,臨行前,直接當著侯爺面,將侯爺送的那張紫金弓折為兩段,摔在地上,一路上大公子屢次發來書信問候,世子也不看不理。
如今,世子竟要主動給侯爺大公子寫信,怎能不讓人意外。
謝琅一下明白他心中所想,難得笑了聲,道:“別磨蹭,取紙去。還有大哥那些信,也都拿過來。”
經歷過上一世家破人亡,他方知曉,親人仍在世上,仍有家可回,是怎樣一種幸福。現在別說讓他娶一個衛氏嫡孫了,就是娶十個,再挨一百頓棍子,他都會抱著老爹,永遠不撒手,哪裡還會同他置氣。
“家裡是不是準備給老三議親了?”
謝琅忽問。
雍臨覺得更加稀罕,世子爺,竟也關心這等瑣事了,便道:“聽說夫人相看了好幾家小娘子,正在挑呢。”
“可有柳氏女?”
“有啊,柳氏那個小五娘,一向與三郎交好。柳氏家主,近來也十分殷勤往侯府走動,想來也想促成這樁婚事。”
見謝琅容色驟然冷下像覆了層冰,雍臨愣住:“世子怎麽了?”
“沒什麽。”
他給娘和大哥寫信,還有個重要目的,就是阻止謝氏和柳氏聯姻。
**
次日要進宮謝恩,衛瑾瑜一早就醒來。
見外頭無風無波,兩個嬤嬤也神色如常進來送盥洗之物,全然不似上一世時的兵荒馬亂,便知謝琅是真的沒逃走。
昨夜大好良機沒有逃,之後大概率是不會逃了。
謝琅為什麽沒逃走呢?
衛瑾瑜仍一陣迷惘。
兩位嬤嬤同樣迷惘,迷惘待會兒回宮,該如何向太后回稟定淵候世子昨夜歇在書房,而未歇在喜房這件事。
太后那般疼愛三公子,勢必要大怒一場。
“太后年事已高,又在病中,尋常小事,就不要驚擾她老人家了。”
衛瑾瑜自窗邊轉過身,道。
兩人聽懂其中含義,肅然應是。
不多時,謝府一名叫孟祥的管事過來,笑呵呵在外問:“三公子可醒了?我們世子請三公子一道去花廳用早膳。”
衛瑾瑜皺眉。
昨夜他們剛不歡而散,謝琅離開時,分明臉都是青的,竟會好心請他吃早膳?
然而事已至此,一味躲著也不是辦法,便吩咐桑行:“讓明棠一道跟著。”
“是。”
桑行也守了一夜,自然知道昨夜的事,不過,他倒不像那兩個嬤嬤一般迷惘,反而很高興,高興金尊玉貴的少主沒有羊入虎口。
定淵候世子那驚人身量,又久在軍中,在那方面,一看就是十分厲害的。
少主哪兒受得住那等折騰。
他是正兒八經宮裡出來的,自然知道,男子與男子,和男子與女子不同,上面的那個若不知憐惜,故意磋磨,下面那個要吃大苦頭的。
謝府花廳就建在東跨院邊上,衛瑾瑜到時,謝琅果然已經坐在案後。
他今日穿著身緋色束袖箭袍,雙手搭在圈椅上,巍然而坐,鮮烈如火的顏色,越發襯得面如冠玉,氣勢逼人。
“公子快請坐。”
畢竟自家世子爺昨夜乾出那般混帳事,孟祥忍著心虛,笑眯眯引著衛瑾瑜在對面坐下。
衛瑾瑜抬眼,看向對面謝琅。
對方眼底烏青若隱若現,顯然沒睡好,然而卻很能裝。
懶洋洋換了個姿勢,挑眉示意:“讓人隨便備了些,也不知合不合夫人口味?”
衛瑾瑜微垂目,掃了眼,雖是早膳,湯、菜、主食齊全,滿滿一大桌,什麽花樣都有,便道:“有勞。”
“不勞。”
“只要夫人吃得開心便好。”
謝琅握起筷子,夾了塊蒸燒鵝,送進口中,慢慢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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