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有沒有疤倒不在意,只是他的體質,如果不好好處理,的確容易留下印記。平常磕著碰著就算了,他並不想留下這些代表痛苦的醜陋印記。
“可能有些涼,忍一下。”
絲絲涼意,很快沾染上肌膚,從後背襲來,衛瑾瑜幾乎可以清晰感覺到,那長著薄繭的指腹,一點點壓過他肌膚留下的特殊觸感。
他其實不該這樣一而再再而三接受此人好意的。
可神兵的確很好用。
如果他也能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就好了,而不是飲鴆止渴一般,借用別人的。
一道鞭痕,愣是塗了足足有一刻功夫。
衛瑾瑜感覺自己都要睡著了,忍不住問:“還沒好麽?”
他自己清洗傷口加上藥都用不了這般久。
“哦,馬上。”
“這藥膏特別,吸收快,得多塗幾遍。”
後面人一本正經道。
衛瑾瑜閉目聽著,忍不住扯出一絲冷笑。
他們不過是公平交易罷了。
借用一下,怎麽了。
他冷漠想。
大淵會試,考後半月放榜。
一直到放榜前一日,禮部閱卷大堂裡仍燈火通明,徹夜不息。所有參與閱卷官員,無論主考官、同考官,還是其他負責閱卷、謄錄、對讀等環節的官員,都已被鎖在大堂裡整整半月,直到閱完所有試卷,排出最終名次,才能出院。
然而沒有人敢叫苦叫累,因為次輔顧凌洲親自坐鎮禮部,監視著整個閱卷過程,以保證錄取結果的公平公正。
所有考生試卷都由謄錄官謄抄、對讀官校對無誤之後,再交與閱卷官審閱,所有閱卷官都是被以抽簽形式分派試卷。
所有考生名次,都將在今夜定出。
這時,同考官捧著兩份試卷來到顧凌洲面前,為難兼惶恐道:“這兩份卷子,下官實在難斷高低,鬥膽請閣老裁定。”
第040章 青雲路(十五)
會試閱卷同考官會在看中的試卷上批一個“取”字,再將試卷交給主考官或主管考試的大學士閱覽。
一張考卷,關乎考生一生命運。
顧凌洲看著那兩份批有“取”字的試卷縱然學識淵博,位居次輔,亦未立刻裁斷而是同堂中十八房官(同考官)道:“一起來看看吧。”
十八房官遴選嚴格皆是翰林學士出身。
十八房官聯合審卷,定名次,是會試中經常發生的事。形式也很簡單,房官們依次傳閱兩份試卷,將意見寫在特製紙條上交付主考大學士裁斷。這些紙條亦會作為證據留存下來以待將來複查核驗。
眾人起身躬聲應是。
**
次日,放榜日。
會試放榜因逢杏花綻開又名“杏榜”。
今年因禮部推遲了考試時間,放榜日才順延至五月中旬。杏花已落杏子已結。
一大早上京世家大族、王公權貴們的馬車便紛紛向貢院方向湧去因杏榜就張貼在貢院南牆上。雖然會試之後還有殿試但大淵殿試隻定三甲名次,並不淘汰考生因而杏榜一出,殿試三甲名額,幾乎等於已經鎖定。
世家大族和京中權貴如此踴躍,一部分自然是為了第一時間看到子弟成績名次,另一部分則是為了提前相看人才,以備將來招攬用。
謝琅天不亮便醒來,等騎馬出了門,去殿前司當值路上,才得知今日是放榜日。
雍臨看主子似有心事,正奇怪這一大早能有什麽煩心事,就聽謝琅似愁似歎問:“這會試一旦沒考上,是不是就沒有當官希望了?”
雍臨點頭:“是呀,只有通過會試,才能參加後面的殿試,才能有進士身份。有了進士身份,才能有機會當官。”
“唯慎。”
後面忽然傳來熟悉聲音。
謝琅勒馬回頭,果然見是二叔崔灝,一身幹練武袍,正坐在馬上,由親兵李梧牽著馬,朝他過來。
“二叔。”
謝琅要下馬行禮,被崔灝止住。
“吃過飯沒?”
謝琅說已經用過。
崔灝笑道:“若沒急事,就陪二叔去一趟貢院吧。”
謝琅點頭。
貢院和殿前司順路,走一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他出門早,離當值還有一陣子。叔侄二人並馬而行,崔灝道:“文卿昨日同同窗吃宴,飲了不少酒,我讓蒼白先別忙著叫醒他,先過去瞧瞧。”
其實看個榜而已,打發李梧過去跑一趟便成了,但謝琅知道,二叔素來視蘇文卿為親子,這等重要時刻,作為義父,二叔自然想親眼見證。
便道:“二叔放心,以文卿能力,必然沒問題。”
不僅沒問題,如果謝琅沒記錯,上一世,蘇文卿還是名列榜首,考中了會元的。在之後的殿試裡,還將被點為狀元。
正因蘇文卿年紀輕輕,便連中三元,成為本朝最年輕的新科狀元,才成為世家大族爭相拉攏的對象。
崔灝顯然對此也認同,笑著道:“這孩子不容易,能有如今出息,不過,我也不指望他做多大的官,只要他安安穩穩的,也就夠了。”
到了貢院,張榜的南牆外果然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全是過來看榜的人群,權貴們的馬車則大部分低調地停在外圍,主人隔簾坐在車中,隻遣家仆上前打探。會試參考者多達數千人,最終錄取不到百人,能考中的都是香餑餑,甫一露面,便會引來各方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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