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命,我自然是樂於效勞的。”
謝琅知道衛瑾瑜見韓蒔芳的事,猜到那場談話,應當消耗了眼前人不少心神,甚至勾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回憶。
謝琅忽低聲道:“瑾瑜,等這一切結束,跟我回北境看看吧。”
衛瑾瑜果然抬頭,眼睛發亮,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北境很好麽?”
“好,特別好,等你去了,一定會喜歡的。那裡有大淵最熱烈的陽光,能驅散一切陰暗記憶。我們先回北境,然後再去金陵,去西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天下間,沒有任何東西能再束縛你,包括過去。”
衛瑾瑜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便覺十分美好。
兩人一道回了寢殿,交換了今日各自所獲,衛瑾瑜躺在謝琅懷裡,望著帳頂道:“我總覺得,陸允安一案,仍有透著蹊蹺之處,只是一時又想不出,究竟哪裡不對。”
謝琅一針見血道:“韓蒔芳與蘇文卿的態度不對,尤其是蘇文卿。”
衛瑾瑜若有所思。
謝琅已道:“今日甘寧來信,說在西京找到一個人,曾經歷過當年那場兵變,也許,我們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新消息。”
三日後,衛瑾瑜與謝琅便見到了甘寧快馬送到上京的人。
與此同時,一隊人馬經過三日三夜的奔馳,也來到了駐扎在青州城外的,一座布防十分嚴密的軍營前。
“何人大膽,敢擅闖平南王軍營?”
守門士兵執兵器高聲呵斥。
來人揭開面上鬥篷,露出一張長著刀疤的硬朗臉,道:“我乃錦衣衛指揮使章之豹,前來投奔裴都督,還望通稟。”
第182章 看侯王(十)
守兵仔細打量了一番來人面目不敢大意,揮手示意一人進去通稟。
中軍大帳一片清寂,帳內甚至點著安神的清香。
裴北辰正坐在案後擦拭隨身佩戴的那柄長劍。即使外面已經亂成一團即使上京已然翻天覆地,此間依舊軍紀嚴明,身為裴氏大公子他依舊維持著屬於自己的風度與鎮定自若。
章之豹獨自一人被帶入帳中。
連日奔逃他自然已不複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風光。他行一禮望著案後人道:“裴氏滿門下獄,大都督還能穩坐此處,當真令章某佩服。”
裴北辰動作徐徐。
章之豹與這位裴氏大公子打交道不多,不清楚對方脾性,但他聽過這位裴大都督酷烈薄情之名。
“裴氏的事還輪不著外人操心。”
“我更不喜別人繞圈子有話直說。”
章之豹揣測之際聽案後人開了口。
對方頭也不抬。
舉手投足間盡是慢待。
章之豹視線落在案頭擺著的一塊玉佩上,覺得此物溫潤和這位裴大都督的冷峻氣質實在不大符合。
“上京變故大都督想必已然聽說。”
“逆賊弑君登位,實乃大逆不道我欲聯絡各地勤王軍隊攻入上京為陛下復仇將亂臣賊子誅滅。”
“大都督手握雄兵數萬難道便甘心裴氏一族淪為旁人刀俎下的魚肉麽?難道便想看那謝唯慎在上京執掌大權耀武揚威?在下來此,自然是欲與大都督合作共謀大事。”
章之豹知道裴北辰與謝琅不合,故意提起此節。
帳中安靜,唯聞雨聲。
裴北辰繼續擦著劍,道:“容我考慮一下吧。”
章之豹皺眉。
覺得對方態度和自己預想中有些出入。
但他也想不出裴北辰拒絕合作的理由。
便問:“兵貴神速,不知大都督要考慮多久?”
裴北辰沒答,而是道:“我這軍營,不是旁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在我考慮清楚之前,章指揮暫在營中做客吧。”
章之豹眉皺得更緊。
他還要聯絡其他勤王軍隊,他自然不想在此地耽擱太久。
但裴北辰所率部眾,便是他想要聯合拉攏的最重要的那一隻。
章之豹只能忍氣吞聲道:“好,章某等大都督的好消息。”
——
甘寧送來的證人是一名老兵,姓鄭,名鄭放,西京十三城落入狄人之手後,便淪為奴隸,在狄人軍營裡做最下等的苦役。
謝琅收復西京時,這些飽受狄人奴役的百姓聯合起來,燒了狄人軍營裡最大的一處糧倉,讓狄人自亂陣腳。領頭人正是鄭放。
十年奴隸生涯,鄭放落下一身傷病,早不複年輕時的健壯。在西京各城陸續收復後,他沒有靠謝琅臨時成立的州府衙門接濟度日,而是選擇主動投身軍中,做一名鐵匠。
因為技藝精湛,鍛造出的武器格外鋒利結實,引起了甘寧的注意。
多方了解之下,甘寧才知,這位名叫鄭放的老兵十年前竟曾是驍勇善戰的西北軍一員。而十年前那樁舊案發生前,西京城中竟發生過一起規模巨大的兵變。
甘寧又設法找到了更多幸存的西北軍將士,進一步印證了這個消息。
兵變歷來不尋常。
何況是那樣敏感的時間節點。
甘寧直覺,這場兵變,很可能牽涉到十年前那樁舊案。
雖然那樁舊案發生時,甘寧還是一正在鄉野間寒窗苦讀的窮書生,但甘寧卻經歷過新政,也和其他寒門學子一樣,十分崇拜當時的新政推行者陸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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