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燒尾宴共有六席,除了衛府顧府韓府裴府,還有哪一府邸?”
謝琅:“若孩兒沒猜錯,應是禮部尚書梁音。”
“是他。”
“爹認識他?”
“聽過其名,聽聞此人性情極倔,連先帝都敢頂撞,當年還冒死給陛下吸過蛇毒,自己險些中毒而亡。”
謝琅頭一回聽說這件往事。
“難怪陛下對這位梁尚書如此信任。”
又晚一些,崔灝帶著蘇文卿一道過來了謝府,同行的還有雍臨、李梧、蒼伯和幾名崔府親衛。
晚膳不必特意準備,光皇帝賜下的燒尾宴便足夠吃上幾頓。
家宴擺在正廳裡,謝蘭峰在主位坐了,讓遊方、李崖、雍臨、李梧等人一道坐下吃,又吩咐孟祥另置了幾桌宴席給兩府親兵。
遊方等人起初還有些拘束,最後聽謝琅道了句:“爹是覺得讓你們都留在上京過年,委屈了你們,都坐吧。”眾人才都坐了下去。
遊方道:“若非留在上京過年,末將還嘗不到這禦賜的燒尾宴呢。仔細算來,倒是末將們沾了王爺的光。”
他這麽一說,眾人都笑起來。
唯獨雍臨有些悶悶不樂,因半年過去了,世子仍沒有松口讓他回來。他跟在崔灝身邊,崔灝待他雖也不錯,可整日面對李梧等人,他總覺得自己身份尷尬,名不正言不順。
吃到一半時,孟祥端了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上來,面上還臥著一個雞蛋。
“王爺知道,今日是文卿公子生辰,特意吩咐屬下給公子準備了這碗長壽面。”
孟祥直接把面端到蘇文卿面前。
這事在北境王府不是秘密。因崔灝沒有妻兒,只有蘇文卿一個養子,在北郡時就經常帶著蘇文卿去謝府過年。
蘇文卿起身行禮:“多謝謝伯伯。”
“不必多禮,快趁熱吃吧。”
“是。”
蘇文卿笑著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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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瑾瑜從督查院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下。
街道上花燈璀璨,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全是出來賞燈的人群。
天空依舊飄著碎雪,瓊玉一般,落在長街瓦簷上,並不影響出行,反而為除夕夜贈了幾分朦朧的美。
“公子,行行好,給些吃食吧。”
見衛瑾瑜衣著考究,人也長得好看,一群乞兒立刻圍了上來。
衛瑾瑜沒有直接給他們銀兩,而是將他們帶到了旁邊的餛飩攤上,讓老板一人給他們端上來兩碗餛飩,兩個大餅。
乞兒們狼吞虎咽吃著,見這年輕公子只看著他們吃,自己並不吃,不由奇怪道:“公子不餓麽?”
“我吃過了。”
衛瑾瑜簡單道。
乞兒又問:“公子怎麽也不回家?”
衛瑾瑜道:“我不喜歡小孩子吃飯的時候說話。”
乞兒立刻嚇得閉嘴,專注乾飯。
明棠趕過來,見這情景,大吃一驚:“公子這是……”
衛瑾瑜道:“讓桑行找處莊子,把他們都安置一下吧,願意讀書的讀書,不願意讀書的就在莊子上找些事做。”
明棠應是。
衛瑾瑜從袖中摸出塊銀子,放在案上,指著明棠與眾乞兒道:“跟著這位哥哥,以後都能有飽飯吃。”
乞兒們眼睛一亮,立刻將明棠團團圍了起來。
“誒公子。”
明棠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
上京城除夕夜最好看的花燈在東市。
衛瑾瑜直接在東市找了家臨街的酒樓,選了個靠窗的位置,一邊賞燈一邊喝酒。
“衛公子?”
喝到一半時,旁人忽有熟悉聲音傳來。
是兩個年輕公子,一個一身普普通通的藍色長衫,一個一身名貴錦袍,原來是同來賞燈的孟堯與魏驚春。衛瑾瑜起身一笑,同二人見禮:“孟公子,魏公子。”
孟堯看著那一案簡單酒食,碗筷也只有一雙,問:“衛公子也是出來賞燈麽?”
衛瑾瑜道:“隨便看看。”
孟堯手裡提著盞兔子燈,見衛瑾瑜看來,頗有些難為情道:“這是雪青猜燈謎贏來的,形狀有些幼稚,讓公子見笑了。”
衛瑾瑜笑道:“我倒覺得很新穎別致。”
孟堯立刻爽快說:“衛公子若是喜歡,便拿去吧!”
“君子不奪人所愛,這花燈倒與孟公子性情很適配。”
“咳。”
孟堯用震驚的目光看向衛瑾瑜。
“怎麽衛公子與雪青都這般說。”
一旁魏驚春再也忍不住重重咳了聲。
孟堯看過去:“怎麽,方才不是你說的麽?”
衛瑾瑜忍笑,道:“二位過來,是參加鼇山燈會吧?”
“沒錯。”
孟堯朗然一笑,後知後覺想起正事:“聽說今年彩頭是鼇山頂上一盞價值千金的八仙燈,由十八位匠人花費數月時間打製,美輪美奐。”
正說著,街道上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三人低頭一看,巨大的鼇山燈棚已經在東市正中央緩緩升起,高達十幾丈,燈棚上懸掛著足有數百盞各種顏色形製的花燈,流光溢彩,炫人耳目,而最吸睛的,莫過於鼇山頂部,被眾星拱月一般,高懸著一盞繪製著八仙圖案的彩燈。
孟堯和魏驚春都是頭一回在上京過除夕,頭一回見如此壯觀的花燈,性情穩重如魏驚春,都忍不住驚歎。“當真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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