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隨從可以不帶。可這位是兵部的大人專管青州軍務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們大王確定不見?”
頭目面有遲疑。
往孟堯身上打量了眼見是一個白臉書生,穿著樸素不會武功,且……頭目視線落在孟堯腰間,那裡,果然懸掛著一塊兵部令牌。
“好,那就你們兩個進去。”
頭目最終發話。
謝琅也利索解了刀,丟到李崖手裡,看了李崖一眼。
李崖俯身,朝謝琅行一禮,便退了下去,轉身往山下走了。
見謝琅這般配合,領頭的沒再說什麽,吩咐幾個山匪守好門,把瞭望樓盯緊,便帶著謝琅和孟堯往匪寨大堂而去。
堂外列滿匪徒,刀兵林立,撼天虎照舊坐在那座純金打製的椅中暢飲。
座下鋪著狐皮,身邊美女環繞,下首兩列,坐著寨中其他幾個武藝高超、比較有威信的匪寨頭目們,無一不是凶悍長相。
“世子大駕光臨,真是令本王這白虎堂蓬蓽生輝啊。”
撼天虎靠在椅背上,擎著一隻精美的白玉酒盞道,一雙鷹目直勾勾盯著謝琅,透著審量。
謝琅走進堂中,環視一圈,泰然而立,唇角輕揚。
“青州城一片狼藉,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大王還能過如此神仙生活,真是教人羨煞。”
在刀尖上舔血的土匪頭子們,對危險之物最是警覺,甚至有種異於常人的敏銳,謝琅一進來,雖隻著一身簡單至極的玄色長袍,堂中氣氛明顯緊張了起來。幾個堂主甚至本能摸了摸腰側的刀。
“這還得感謝世子。”
撼天虎抬了下臂,打破沉寂,一名貌美婢女立刻乖順為他續上酒液。
“自打世子來到青州,這青州城,再無本王容身之處,本王可不只能龜縮在這小小山寨裡,混吃混喝,仰你謝世子鼻息而活麽。”
“大王言重。”
謝琅還是那副懶散神色:“在下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今夜過來,便是為了拜一拜這山頭,給大王賠罪。”
“好說。”
撼天虎一擺手:“給世子看座。”
又指著孟堯:“也給這位兵部派來的大人看座。”
酒案自然早已提前擺好,兩名美貌婢女入內,俱穿綾羅綢衫,將兩張象牙坐席擺到案後。
坐定後,撼天虎又吩咐:“去給世子斟酒。”
兩名婢女立刻捧著酒壺酒盞,來到謝琅面前。
謝琅看著遞至面前的一杯酒液,沒有伸手,也沒有動。
撼天虎狡黠陰狠雙目輕輕眯起:“怎麽?本王的酒,世子不敢喝?”
“酒是好酒,只是酒中的脂粉氣,未免太濃了些。”
謝琅慢條斯理說著,伸臂,直接越過奉酒的婢女,自己取過酒壺,倒了一盞酒,慢慢擎在手中。
白玉酒盞隨著少年將軍動作傾斜,酒液清透,既映出滿堂鮫膏之光,也映出藏在暗處的寒芒。
謝琅不動聲色將盞置於唇邊,飲了一口。
撼天虎意味深長一笑:“都說世子年少風流,沒想到竟如此潔身自愛。世子若是瞧不上她們,本王這寨中,美少年也是不缺的。”
頓了頓,特意補充一句:“雖說和那世家嫡孫沒法比,可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話一落,幾個堂主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撼天虎忽感覺面上似有某種鋒利若刀芒的東西劃過,他周身汗毛本能一豎,瞳孔驟縮,死盯著謝琅所在。
謝琅竟是緩緩笑著。
“既是大王心愛之物,怎好奪愛。”
“譬如這青州城,是大王心愛之物,亦是本世子心頭之好,心頭之好,該如何與人割分呢。”
方才還喧笑一片的大堂仿佛被人潑了盆冰水,連流動的空氣都凝作一根根緊繃的弦。
山寨外,李崖由兩個土匪押著下山。
“老實點!”“別亂看!”
土匪邊走邊呵斥。
走到一半,通過前一個關卡後,李崖忽然回頭,呲牙笑道:“二位兄弟可知,這虎牢山裡,其實藏著一座……”
一座什麽,他忽然不說了,隻神秘兮兮朝二人招手。
兩名山匪下意識將脖子往前一伸,便是這電光火石之間,兩根鋼針分別沒入了二人喉管間。他出手實在是太快,且故意說寶藏之類的話分散二人注意力,兩名山匪捂著脖子瞪大眼,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重重栽倒在地。
李崖迅速將二人拖進石頭後面,扒下其中一人衣服換上,而後將手指置於唇邊,吹出幾聲啾啾鳥鳴。
幾道蟄伏在暗處的黑色影子鬼魅一般自枯草叢中滾出,如法炮製,將值崗山匪擊倒、拖走、扒衣……
白虎堂內,撼天虎以冰冷陰狠目光審望謝琅。
“世子這話,是何意?”
謝琅慢慢自酒案後抬頭。
“爾覺何意,便是何意。”
堂中潛藏的寒芒陡然一盛。
撼天虎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重重一拍扶手,豎在他腳邊的烏沉長刀立刻飛入了他掌中。
“本王便知道,你今日過來是圖謀不軌,不懷好意!”
伴著這句,撼天虎直接自金座上一躍而起,整個人如騰飛的野豹,狠辣一刀,朝謝琅面門劈去。
刀鋒狠辣,割破布帛一般割破空氣。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婢女們尖叫一聲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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