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紅著眼喊:“阿桷!”
瑞也趕來,看見對峙的雙方, 看著毫無反應的族人, 再看江言已經被蠻用指尖抵出血液的那一截白頸,內心十分難受。
他喊:“別傷阿桷!蠻, 快交換吧, 阿桷要死了!”
江言不吭一聲, 從頸邊滲出的血襯得他臉愈發白。
短暫的沉寂之後,抵著他脖子的指尖松了松。
蠻道:“交換。”
江言身體一輕,昏昏沉沉地,被卷入溫涼地懷裡。
撒特德放了手上的隼族人阿桷,尾巴絞住的仍沒放。
已經失去意識的阿桷被隼族人接住,急著去探他的微弱的鼻息。
蠻道:“撒特德,你沒守信用。”
撒特德抱起江言:“我們要離開。”
把隼族人都放了豈不是傻子。
而隼族人不追他們更是傻子。
撒特德帶著唯一的隼族人質,抱起江言迅速消失在隱沒的月色裡。
蠻眯著眼:“追。”
又道:“讓鐮來檢查阿桷的傷勢。”
交待完,蠻領著強健年輕的族人盤旋在黑暗的高空上,濃密的雲層籠著,陰沉沉的不見月華,仿佛都在助蛇族逃脫。
初夏的夜風在耳邊疾馳,江言摟緊撒特德的脖子,柔軟的指腹沿對方脖子摸到肩膀,上面的血液幾乎乾涸,但他仍不放心。
他問:“沒事嗎?”
撒特德:‘無事。’
他抱緊懷裡的人類,目不轉睛地盯著漫無邊際的黑暗石林,滑行的速度不減。
江言靠著撒特德寬闊的胸膛,聽著耳邊那道沉穩而富有力量的心臟跳動,隔著樹枝的縫隙,隱隱聽到高空的鷹啼。
他舔了舔乾澀的唇,心跳得很快,但意外的沒有感到很慌亂。
“撒特德,我們能離開這裡嗎。”
撒特德:“會有族人來接應我們。”
他在沿途留下了氣息,蛇族不久就能找來。
江言“嗯”一聲,不說話了,抱緊撒特德的脖子,閉上眼睛,祈禱這段黑夜的長途能夠平安。
漸漸地,呼著耳朵的風聲停下。
江言睜眼,對上泛著幽光的淺色蛇瞳。他被對方好好的攏在懷裡,路程趕得雖急,卻沒有樹枝葉子刮到他臉上。
他啞著嗓子悄聲問:“怎麽停下了。”
不見雲和月,周圍仍充滿死寂,黑漆漆的。他們似乎停在一處山洞內。
撒特德半濕半燥的指腹很輕地碰了碰他的頸部,問:“言,疼嗎。”
江言搖頭:“剛才太緊張,分不出心想太多,現在不疼的。”
血也該止住了。
蠻的利爪能輕易刺破石頭,要刺穿他的脖頸和血管輕而易舉。
但那場拉鋸戰明顯蠻先動搖了。
蠻如果不開口,真要殺了江言,撒特德很難應對。
江言問:“要是剛才蠻比你擰隼族人脖子還狠的擰我脖子,你該怎麽辦……”
撒特德道:“會先妥協。”
江言歎氣,再次慶幸自己當時沒抬眼去看撒特德。
溫涼的舌苔沿著江言的頸子舔舐,舔過前不久出血的地方。
江言仰著臉,雙眸蒙蒙的,腦子還算清晰。正因為清醒,能格外感知到撒特德的舌頭,溫涼酥/麻,夾著幾分潮熱。
他推了推埋在頸邊的面孔:“好了……”
撒特德再次用舌尖細細舔舐,看著江言頸上的傷口差不多愈合,這才抱起他,繼續趕路。
江言順勢往脖子一摸,發現徹底不疼了。他伸長脖子,微微搭在撒特德肩膀盡量朝後望,看見被蛇尾絞著脖子拖動的隼族,從始至終都沒半點動靜。
邃問:“他死了嗎?”
撒特德搖頭:“沒那麽容易死。”
哪怕死了,只要沒死透,也還有機會救回來。
隼族人的領地距離蛇族部落很遠,這段漫長的路程中想要避開善於高空領域巡視的隼族而言,難度並不小。
江言望著黑黢黢的四周,身上出了些冷汗。故而更加貼緊撒特德,希望能盡快和蛇族的獸人遇到。
運氣不會一直站在蛇族這邊,濃密的雲層撥開,月華一閃,急速盤旋於高空巡視的隼族人發現了隱晦閃動的暗光。
蠻手指一個方向:“在那。”
巨鷹長鳴,十幾個隼族人震動著豐/碩的翅膀俯衝追去。
江言耳邊風聲隆隆,鼓膜不停跳動,逼近的鷹鳴讓他下意識抱緊撒特德的脖子。
重物滑過泥土的挲響正在快速攏近,撒特德停下,巨鷹俯衝的同時,在他四周,從地面高隆起十余條粗糙藤蔓般的蟒蛇,拔地揮動著粗健有力的長尾,直擊巨鷹的脖子。
堅硬的蛇鱗和巨鷹的翅膀撞擊出劇烈的震響,恍若雷鳴敲擊著耳膜。
江言捂住耳朵,抬頭看著騰在半空繞著圈盤旋隼族人,以及周圍呈圓形包攏,以撒特德為中心,猶如結起巨大藤蔓防護籠的蟒蛇。
對峙的兩方獸人都在維持隨時攻擊的戰鬥姿態。
撒特德道:“你不要他的命了?”
蠻冷哼:“我先要你的命。”
話已至此,無關俘虜,矛盾演變到兩族長久積壓的仇怨。
撒特德丟開絞在尾端的隼族人,放下江言,把他放入一處石洞。
石洞前生著盤根交錯的樹乾,撒特德道:“言,不管發生什麽,都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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